郑濯高踞马上,视线穿过无数兵马与攒动人头,落向绝尘而去陆时卿。
飞溅泥渍染上他衣袍,而他不管不顾,置之未理。
他那爱干净个人,却说无所谓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只为把熠熠濯濯光明留给自己眼中,大周未来明君。
郑濯啊郑濯,你
彼时四下寂寂,唯有更漏点滴作响,陆时卿含笑答:“造反也好,弑君也罢,能做,但你不能。这些脏泥,溅就够。无所谓当遗臭万年佞臣,你却得是名垂青史明君。”
他闻言猛然拍案而起,咬着牙喝他:“陆子澍!”
陆时卿抬眼道:“怎?嫌日后登基,身侧无故人知己太过无趣?可你也得想想。替你在朝周旋这些年,日清净没得,如今也是时候过过闲云野鹤日子。你想报答话,记得登基以后撕街上捉拿钦犯布告,给造个假死就行。要真无聊,府上还有副五木,你拿去琢磨着玩玩。”
他冷哼声,斥他:“你想得美。若真登基,头件事就是销你罪,正你名,把你拉回朝里来做中书令。”
陆时卿笑笑:“做中书令不如钓鱼。你不知道,赐娴不喜欢长安。等诸事尘埃落定,想带她回洛阳隐居。”说到这里,素来淡漠人难得露出几分憧憬之色,强调道,“想很久。”
才停。
陆时卿勒马回身,将徽宁帝狠狠把甩给对头,继而掉转马头往西疾驰,与此同时,被元易直派来接应他百精骑忽从道口突奔而出,拦住郑濯这边意欲上前追击兵马。
名骑兵跟上陆时卿,听他问:“县主安全吗?”
“陆侍郎放心,按您指示,县主与陆老夫人及陆小娘子皆已在半个时辰前被护送离城。”
他道个“好”字,鞭扬下,从始至终都未回头再看眼。
郑濯终于噎住,再无话可讲,半晌叹口气:“怎有你这个重色损友。”
“也不损吧,你要是哪天来洛阳,管你酒。”
“你自己酿?怕被毒死,还是不来。”他说完,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陆时卿便在他身后抢着道:“那明天可是咱们最后面,记得好好演,演得带劲点。”
那这就是最后面。
那边被骑兵阻得分难进郑濯却直直望着他渐远背脊。
昨晚,郑濯在中书省衙门与陆时卿对坐夜,听见他说:“阿濯,圣人决心要对元家斩草除根。元家没有退路,也没有。”
他闻言点点头,沉默半晌后道:“那就反吧。起反吧。”
陆时卿却摇摇头:“陆家和元家没有退路,但你还有。”
他问这是什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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