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梦里婢女惊叫,元赐娴蓦然坐起,冷汗涔涔,急急喘息,她下意识去摸身边床褥,却发现是空,没人。
听着窗外雨声,她突然忍不住落下泪来,茫然地朝灯烛燃尽,片昏暗卧房喊:“时卿……”
喊声没人,她再喊。再喊没人,她跌跌撞撞跑下床喊,跑到门口,刚要开门,外头笼下个阴影,是陆时卿冒雨回来,早她步移开房门。
他看见她赤着脚,满脸泪痕样子吓跳,忙阖上门,揽着她往屋里走:“怎?外边有急报,出去下。”
元赐娴没说话,回身牢牢钳住他,紧紧贴在他怀里,甚至没注意到“急报”两个字,拼命摇着头说:“陆时卿,不死,不会死,这辈子定不会比你先死。”
声音变得有点近,似乎是她克制不住抱膝蹲下来。
滴答滴答细微声音响起,像雨又像泪。
她哭着说:“他根本不是想篡位,根本不是好男风,根本不是病死。他争权夺势,他久不成家,他英年早逝,都是因为……”她没往下讲,转而道,“在敦煌苦修这多年,以为自己什都看开,什都放下……可是听说他死讯时候,看到那块墓碑时候……”
“他不是很有手段吗?为什不把她抢过来护好?为什要叫自己落得个这样下场?他既然能那威风地拒绝,就活得风光点给看啊!”
韶和直哭,旁婢女怎劝也没用。
陆时卿喉间哽,大概猜到什,顺顺她发,问:“又做梦?”
她点点头,然后没话,在他怀里哭得抽抽。
陆时卿原本不想在这关头多问她什,但眼下情形急迫,他不得不说:“窈窈,淮南反,大周要乱,你乖,理理告诉,有没有什有用消息,好及早防备。”
元赐娴愕然抬头,这才渐渐回过味来,记起他刚才说“急报”。
她慢慢松开他,理智点点回到脑袋里,半晌后冷静道:“细居之所以会知道徐宅密道,是韶和说。”
最后她哭完,恢复平静,再出口时,语气变得无比凉,她说:“元赐娴当年就是死在这里,死在漉桥吧。”
婢女说“是”。
韶和道:“有些乏,你去那边牵马过来。”
元赐娴听到这里如有所料,果真在阵匆匆远去脚步声后,听见韶和淡淡自语道:“如果也死在这里,死在漉桥,下辈子……你能记到死吗?”
话罢,阵巨大重物落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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