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宁帝召陆时卿去倒也没什么急事,就是谈一谈平王。
老皇帝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很危险。很多年前,朝中除了元易直外另有一名异姓郡王,封地就在淮南,封号淮南王。后来眼见淮南的势力威胁到了朝廷,为铲掉这个异姓郡王,朝廷便费了许多
元赐娴接过了郑泓的课业,教了几处后,突然听见他问:“师母知道西面在打仗吗?”
郑泓称呼陆时卿时,因他并没确实的皇子老师的官职,碍于阿爹说的“君臣有别”,不能叫得太亲昵,直接喊他“老师”,但称呼元赐娴就随便一些了。
她闻言,点头说知道。
“打仗不好。”郑泓自顾自嘀咕,“六哥说,我要多学武,但少用武。”
“您觉得六殿下说得对吗?”她问。
娴抱孩子来,实则是想打听南诏的消息。想来她是在皇帝那边碰了壁,又因宫中四处都是耳目,不便跟朝臣谈私,免得惹了忌惮,所以借郑泓的嘴问,怕小孩子传话不清楚,就在一边听。
可怜一国之后,关心女儿还得如此迂回。
郑泓闻言答:“我昨晚上梦见阿姐了,阿姐在梦里哭,说她疼。”
陆时卿眉头微微一蹙。那这梦肯定不是郑泓做的,而是皇后做的了。都说为人母者跟孩子间隐隐有层感应,他从前不清楚,自打元赐娴一下察觉上回那个孩子是假以后,也觉这种纽带般的联系挺玄乎的。
瞧着郑泓殷切的眼神,他实话道:“臣只知道前些日子,南诏新皇登基,公主被封了后,其余的并未听陛下提及。只是个梦,殿下稍安。”
郑泓郑重地点点头:“六哥是在告诉我,我得能打,才好不给人欺负,但却得少打,不要随便欺负别人。”说完补充,“咱们大周也得这样。”
“对。”元赐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摸完又觉自己胆子大了,撤回了手,望着殿外矮丛里头开得明艳艳的花认真道,“如果您看过白骨露野,哀鸿满山的样子,一定不会想主动发起一场战事,除非……”
郑泓歪着脑袋问:“除非什么?”
她抿唇一笑,没答。
除非这场战事里流的血,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牺牲。
陆时卿说完,觉得皇后迂回的法子想得不错,但骨子里还是不聪明。
别说他确实不知情,便是真得了什么小道消息,哪可能露老底给她。
片刻后,皇后口中传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再不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摆驾回了蓬莱殿。
元赐娴起身颔首目送贵人出殿,心里凄凄凉凉地想,若说大周皇室还有谁是真心惦念韶和的,大概也就是皇后和郑泓了吧。
皇后都走了,陆时卿也打算回府,不料临走被徽宁帝传召,就干脆叫元赐娴和孩子待在含凉殿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