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怕耽搁时辰,歉意地请宣氏暂且退避。她便只好退出去。只是元赐娴这边还熬着,陆时卿又不在府上,她这做娘也不敢回房睡觉,见夜深,就在隔壁屋矮榻上打盹歇息,吩咐下人有消息立刻叫醒她。
如此到后半夜,宣氏半梦半醒间听见声响亮啼哭,也不知究竟是梦是真,慌忙披衣起身往隔壁屋走,站在门外朝里问情况。
守在门边婢女隔着槅扇向她报喜:“老夫人,头个孩子出来,是位小郎君!”
宣氏闻言喜,又问:“第二个何时能出?夫人可还好?”
“稳婆说,头胎出,第二胎就不难,但现下不宜开门放风进来,只好劳烦老夫人再去旁坐会儿。”
元赐娴倒是想继续骂,却发现骂会儿,人是精神,气力却不够使,只好咬着牙憋起劲。
宣氏再在外头等小半个时辰,就被陆霜妤搀去卧房隔壁。
大冬天到底冷,她干吹冷风也帮不上忙。何况这临盆时候,房门开开阖阖容易卷入寒霜湿气,闲杂人多,不干净东西也多,反倒对元赐娴不好,她便更不好进去添乱。
只是元赐娴临盆突然,情形也不顺利,眼看下午过去,到黄昏还未有进展,宣氏到底没心思吃食,连晚膳都只勉强用几口。
快到临睡时辰,终于传来消息,却说是元赐娴着实不够力,若是时辰再拖得久些,恐怕愈发岌岌可危,两名稳婆于是思忖起站式分娩法子,只是这法子需要人手多,最好能够再请位经验老道稳婆来帮忙。
她点点头,虽心里惦记着孙儿,却因元赐娴尚在生产,便忍着没进去,又踱
宣氏听,自然当下派人出去请稳婆,又跟着这新来稳婆道进屋看眼元赐娴,在她床边切切地嘱咐几句,叫她别怕。
屋里热气氤氲,元赐娴浑身都是湿漉汗,唇色苍白得毫无人气,连眼瞳都微微涣散,却还竭力保持着神志,大约知道时辰已晚,跟她说:“阿娘,您也别怕,这点小事还难不到……您先去睡吧,等您醒来,定抱上孙孩……”
宣氏把年纪,也是听多看多,闻言竟不由有些鼻酸,抓着她手道:“是时卿对不起你,等他回来,阿娘就把他捆在府里头天天陪你坐月子,不给他再出去!”
宣氏对朝堂里头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道陆时卿在归途碰上麻烦,以为他是心扑在政务上,点不顾惜元赐娴,当初知道他主动揽下面见回鹘可汗差事,还训斥他好几句。
但元赐娴懂他苦衷,虽然嘴上骂着不好听,心里却并没有责怪意思,闻言虚弱地笑下:“好啊,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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