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伸手取过面前几案上纸笔,边描画边道:“河西走廊千佛洞里有很多珍奇壁画,每幅都能默画下来,你若不信所说,大可派人去对照察看,也可去长安仔细询问,看这辈子是否到过敦煌。”
韶和说完,似是接连刺激之下悲极生乐,反倒有些快慰地笑笑:“但不论如何,都已是南诏太子妃,你现在后悔,大概是来不及。”
翌日,和亲队伍抵达南诏皇城,太子细居以公主之礼迎娶韶和入东宫。月多过去,季夏六月末旬,南诏皇宫传出喜讯,太子妃有喜。
消息传到长安,正与陆时卿谈事徽宁帝霎时大喜。
陆时卿知道老皇帝在高兴什。细居在求娶韶和时,曾立书为证,说只要他顺利登基,就会将嫡长子送来长安,自愿为质三年。
上帝位乃至远服大周都将指日可待。
彼时他仍未能全然相信如此神异事,抱着将信将疑心态出使大周,此后便直在反复试探求证,直到方才那刻。
韶和脸白得毫无血色,几乎下便想通这番前后经过。
原来不是元赐娴。不是元赐娴为改命连带造就她悲剧。细居是她自己惹来。令她步步走到今天,是她自己。
她嘴角扯出个惨笑来,抬眼望着对头男子。
如今,眼见这嫡长子是有苗头,且确实是韶和子嗣,是大周血脉。
他神色淡淡地向老皇帝道几句恭喜话,继续在旁陪侍,面翻阅着手中公文,片刻后,忽见方才前来报过喜宦侍再度匆匆入殿门,路到上首徽宁帝身边,俯身耳语几句。
徽宁帝闻言眉梢挑,低声问:“当真有那巧事?”
宦侍弯身回道:“是啊,陛下,这可真真是双喜临门。”
陆时卿
细居向她微微笑,饶有兴致地道:“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暂时还有耐心。”
韶和见状,很快恢复平静,摇着头叹口气:“你可曾听过个汉词叫‘阴差阳错’?”她问完顿,再道,“你很聪明,却拗不过天意。如你所想,确不是普通人,但你不用等,也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撬嘴,因为你想解事,根本概不知。”
细居双眼微眯,盯着她没有说话。
韶和继续淡淡道:“如你所说,当年非常天真,被陆侍郎直言拒绝不久便削发为尼,入长安罔极寺,之后更因勘破红尘,不再过问俗世,远走敦煌潜心礼佛,至死没再回过京城。大周如何,南诏如何,吐蕃与骠国又如何,身在茫茫戈壁,岂会知晓?如果当真清楚那多,这辈子又怎可能叫自己落入这等境地?”
细居面上笑意渐渐凝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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