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泽笑着脱下外套:“打车不好打,妈在吗?”
“在书房呢!”张姨往楼上瞥眼,踮起脚凑到白艾泽耳边,“你妈念叨你天,她还不容易在家过次年,心里就惦记着
“你不是,”尚楚把啤酒瓶往地上摔,“六岁那年你拿菜刀架脖子上还记不记得?你说你死可以,但要跟着你起死”
尚利军抬手遮住眼睛,喉咙里发出低低呜咽。
春晚开始,开场曲挺欢腾,尚楚埋头啃完个翅尖,背上靠在脚边背包:“走。”
尚利军终于从手臂里抬起脸,眼角又湿又红,他擤把鼻涕,也不挽留:“等等,爸有东西给你。”
尚楚看着他瘸拐地进里间,又瘸拐地挪出来,把叠零钞塞到他口袋里。
把另罐重重放在尚利军面前:“喝点儿呗。”
“不喝,”尚利军摇头,“以后都不喝”
“少他妈放屁!”尚楚毫不留情地嗤他,“你这话说过几回,你自己数数,数清吗?”
“这回是真,”尚利军张着眼睛看着他,咽两口唾沫,“真改,真。”
尚楚口气喝下去半瓶酒,抬手抹抹嘴角:“去年爷爷肺炎住院,你说你要回新阳照顾他,给你两千块,你拿去干嘛?”
“你吃饱,穿得暖点,照顾好自己,”他顿顿,又说,“挺好,就这样就挺好,你过好你自己,别操心”
尚楚个字也没说,拉上外衣拉链,头也不回地离开-
城市最中心,尚楚步履匆匆,穿着黑色棉衣和黑色长裤,几乎融进夜色之中。
他在打车软件上叫辆车,也顾不上除夕夜车费涨得有多离谱,报个地址后就合上眼假寐。
城市另端,在首都最高级花园别墅区里,白艾泽推开沉重雕花木门,家里阿姨正在摆碗筷,见是他回来很是开心,立即上来迎他,埋怨道:“大过年,怎回来这晚,张姨菜都摆桌!”
尚利军舔舔干燥嘴唇:“说这个干嘛”
“前年暑假,送牛奶时候摔骨裂,不能去高中报道,你替去,报名费1200你拿走,哪儿去?”尚楚笑得很张扬。
尚利军摇头,呼吸有些加重:“不是人,你别说”
“妈刚死那年,你有天晚上说去给买牛奶,去就没回来,个人在家里锁三天,最后快饿死,从二楼跳窗下去,摔断条腿,你去哪儿买牛奶?”尚楚把酒往他面前送送,“喝点呗,喝好聊天。”
自己做过那些丑事桩桩件件地被儿子摆在台面上,尚利军猛地拍桌,红着眼眶说:“不是人,他妈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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