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也努力瞪着眼睛,似乎想要直接烧穿面前这枉顾生命的混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为了防止眼中不知不觉积攒起的泪落下。
太丢脸了啊……
受伤者没哭,作为旁观者,反倒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将黑发青年缓缓放到担架上,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又同时伸出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
太冰了。
那手臂冰得像是从冰柜里捞出来一般,上面密密布满了滑腻的冷汗,降谷零顺势下滑,只觉得后者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痉挛着。
他流失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身体像是即将报废的机器,肆无忌惮地发出警告。
降谷零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抚摸一具尸体。
他慌乱地将这个恐怖的联想排除在外,单手附上青年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是从他的腿弯穿过,配合着站在一旁的诸伏景光将人缓缓地抱起。
让他自己跟我们说!”
现场实在是太狼藉了。
仿佛是抽干了青年体内所有的血,他们所踩的地上皆是深深浅浅的颜色,炽热的太阳不需要两分钟就能抽干其中所有的水分,只留下铁红色的碎末,接着又被新的附上。
层层叠叠,是用生命绽开的油画。
降谷零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到青年的对面,捡起他落在血泊中的包,小心翼翼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松田他们现在在楼下,整栋楼已经封起来了。”站在一旁,没有再上去添乱的伊达航扶起瘫软在地的大井川新,一边对两人道,“toru会没事的。”
两人仅仅应了一声,便跟在小心翼翼的医护人员身后,逐渐离开了天台。
伊达航看着旁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大井川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祝你女儿生日快乐,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半晌,大井川新嘶哑着开口道。
青年乖巧地任由他动作,眼睫在阳光下忽闪,但始终是倔强地睁着。
他似乎张嘴说着什么,降谷零定睛看着,反应了一下才勉强解读出,他是在说——好暖和。
可不是暖和吗?那么大的太阳,那么高的温度,他跟诸伏景光两人炽热且颤抖的手。
可这话的人是千代谷彻。
平日里最怕热、甚至连温水都会露出嫌弃表情的家伙。
千代谷彻依旧仰着头,平日里对阳光的嫌弃此刻却消失殆尽,他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对上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
似乎是想笑,但是失败了。
“笨蛋,你他妈不准闭上眼睛!”
“不准睡!”
金发青年脸上的表情早已缺失,变作了空白的一片,他嘴中胡乱地骂着脏话,手下动作却轻且慢地抓住了千代谷彻完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