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吗?”小桌对面,翟蓝说这话好像只是吃提拉米苏的间歇随口发问。
游真却听出他一定经过演算才选择了这个开场白。
他点点头:“很过瘾,比在Zone演出过瘾多了……但回头要是再去Zone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翟蓝:“我才不会,永远站在游真这一边。”
鼓点敲击在心脏的凹陷正缓慢回弹,这句话砸下去,猝不及防又轰得他头晕目眩。游真差点失语:“……小孩儿才站队。”
没有月照山川,但他被一道目光专注地凝视。
耳畔是音乐,低声浅唱,微微闭上眼后,萤火般的烛光在视野中脆弱地颤抖。
但他知道那道光不会熄灭。
最后一段solo弹完,手鼓适时地放轻,吉他声渐弱,游真微不可闻地抽了一口气,他凑近话筒,眼神接触到翟蓝时不自觉地柔和很多。
“Weareprogramtoreceive,
,coolwindinmyhair
Warmsmellofcolitis,risingupthroughtheair
……
TheylivingitupattheHotelCalifornia
Whatnicesurprise
“你白天还‘不到20岁就是个小孩儿’。”翟蓝神态狡猾,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每句话都有凭据,引经据典,倒小茬,游真说不过他举手
“Youcancheckoutanytimeyoulike,
“Butyoucanneverleave……”
轮拨过六根弦,手掌停止余音颤抖,干净利落地收尾。
最初喊出歌名的那人自左边第二张桌子站起身,高声喝彩:“好!好久没听过弹得这么好的加州旅馆了,一个人也能弹这么厉害……”
小小酒馆藏龙卧虎,游真被欢呼声淹没了,好不容易从一群真假同好们的包围中挣脱,艰难回到位置。他坐下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半晌不自觉地开始笑得很开心。
Whatnicesurprise
……
热烈迷幻的西海岸夏天与高原初春看似毫不相干,可游真唱得那么投入,翟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似他身后不是天河倒悬,而是甜美的夏日午后阳光斑驳。
每个人生命中都应该有这么一个深夜,有一首不插电的《加州旅馆》。
游真记不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是在哪儿了,当时不以为意,觉得傲慢。现在他坐在拉萨的夜色中,身后布宫巍峨,更远的地方雪山清晰可见,云层是山巅的一圈银色,星辰璀璨,这首歌便像自心底流出,不由自主,安抚了他经年累月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