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岑柏言靠在宣兆耳边,低声说,“你现在有我了,不
宣兆下巴抵着岑柏言的肩窝,感觉岑柏言的话就仿佛一根尖锐的针,撬开他的耳膜往身体里钻。
他太阳穴突突跳动,心想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家毁了,我连渴求“家”的奢望都不敢再有,我只想要我的外公和妈妈回来。
宣兆腿疾犯了就痛得睡不着觉,被痛苦折磨到冷汗浸湿床单的时候,他就连活下去的意念都很稀薄,甚至会想如果时间能倒退回七岁之前,他愿意去求岑静香,他不要爸爸也不要什么财产,只求那天岑静香不要给宣谕打那通电话。
什么宣家少爷的体面和自尊他都不要了,哪怕岑静香要他下跪磕头要他做牛做马都可以。然而时间不可能回溯,宣兆咬着牙捱过一个又一个被痛楚凌虐的夜晚,他幻想死在火海中的是万千山,幻想成为精神病的是岑静香,幻想终生残疾的是他们的儿女——宣兆完全是靠着扭曲的仇恨才活下来的。
他呼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背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吧,”岑柏言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生平第一次主动说起家里的事情,“情况挺复杂,算半个重组家庭。说半个是因为我后爹和我妈一直没领证,我就觉得这样还不算个家。”
“嗯。”宣兆安静地聆听,五指插入岑柏言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笑着问宣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古板?陈威说没必要在意一张证件,就是个形式。”
“不是,”宣兆微笑不变,定定看着岑柏言的双眼,认真地说,“组建家庭是很郑重的事情,在法律的见证下成为伴侣,证明彼此的结合被公序良俗认可、祝福,很神圣。”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爸爸。”岑柏言偏头亲了亲宣兆圆润的耳垂。
“.他不见了。”
“不见了?”
宣兆的声音出奇的冷静:“车祸之后他就消失了,我就当他死了。”
岑柏言心头涌起阵阵酸楚,没有父亲在身边,母亲又精神失常,他是怎么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的,他要吃多少苦头才能变成今天这个不屈不折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且坚定。
岑柏言深深望进宣兆的眼底,浓密笔直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眸光闪动。
少顷,他抬手在宣兆的手心里印下一个亲吻:“以后我们去国外领证,婚礼也在外面办。如果那时候环境好些了,也许我们在这儿也可以有一张结婚证。”
宣兆垂头笑了起来:“那都好久以后了,你还有三年才到法定年纪。”
“不久。”岑柏言拥住宣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