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抬起半垂眼睫,漆黑瞳孔像是潭深水,过分白皙手指搭着毛毯,指尖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半响,他缓缓道:“知道。”
宣兆只手撑着沙发扶手,缓慢且吃力地站起来,龚叔把靠在墙边根金属棍递上去——那是根拐棍。
宣兆却没有接,缓步走到门边。
他步伐迈比般人要小,步态也显出稍许僵硬,左脚踩地力道显然比右脚要轻。
他靠着沙发,神情冷淡,似乎是早已经习惯,这种恐惧可怖场景早就重演千万次,把他磨练波澜不惊。
贵宾厅隔音很好,但还是没能完全隔绝楼舞池躁动声,宣兆在DJ狂放节奏里缓慢地转转眼球,水晶吊灯在视野里转动。
片刻晕眩后,他自嘲地想,果然是个残废。
生过病残疾人通常精力都不太好,在夜场这种嘈杂地方也能睡着。
膝盖上披着毛毯滑落在地,龚叔弯腰捡起来,披在他腿上,又背手站到边。
两年前,海港市。
狰狞闪电划破天空,雷鸣接踵而至,车窗在巨大撞击中爆裂,迸溅玻璃碎片扎进血肉。从额角流出浓稠血液,淌进耳道,嘈杂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忽近忽远,听不真切。
“出车祸,赶紧打110!”
“车里有好几个人,这是造什孽啊!”
“妈!还有个小孩!救人救人!救人啊!”
龚叔担忧地皱起眉:“少爷.”
宣兆背对着龚叔,抬手打断他:“龚叔,能走,下面安排好吗?”
“少爷,又做梦?”
“没有,”宣兆摆手,半眯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没睡醒沙哑,“龚叔,说多少次,别这叫。”
龚叔当年是他外公身边警卫,是看着他长大前辈,那场车祸后外公去世、母亲昏迷,只留下年幼他,龚叔是个重情义,照顾他至今。
只是老人家未免古板点,这称呼是怎也改不过来。
耳麦里传来声音,龚叔侧头听仔细,片刻后对宣兆说:“少爷,叫杨烁那孩子把人带来。”
“先灭火,赶快把火扑!”.
随之而来是火,他在火光中隐约看见母亲扭曲脸,她下半身被火球裹挟,仍然伸长双臂把他往外推。他次次张口想喊“妈妈”,嗓子却像被烈火灼烧,怎也发不出声音。
爆炸先救援步到来,他被巨大气浪掀翻,街边钢铁广告牌“咣”下砸在他腿上,满地都是血。他动不,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被火焰吞噬,像张牙舞爪野兽,点点将他拖进深不见底幽林。
“少爷,少爷.”
宣兆指尖顿,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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