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愿意外臣直盯着自己家里事情,若说皇帝像是个长舌妇样,天天去问臣子昨夜与哪位美妾宿在处,妻子与旁小妾吃不吃醋,又或者有没有意思再添上两房,臣子们表面得五十地答,可心里怕是也得悄悄不敬地想,圣上管得也忒宽些。
奈何作为君主,国事与家事原为体,臣子们想劝谏内廷之事,皇帝也不好直接驳回去。
平日里被问问也就罢,偏偏这些时日皇后始终未出凝清殿,贵妃有身孕,又得他钟爱,只怕前朝也有人要沉不住气,问上问。
“内廷规制,向来参照先朝,卿来问朕,还不如去问都知与皇后。”圣上抿口茶,已不如先时有兴致:“不过这些为朕家事,又干卿底事?”
他鼓励臣子因为先前事情而赶来奏报于上,但是这并不代表内廷发生点小波澜,也被人当成天大事情。
御座上受人参拜时,还是能明显看出来他面上风尘疲惫。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透着分外闷热,内侍早在案上摆清心薄荷茶,虽然按照圣上喜好没有加冰,但泡茶水也是滚沸之后在井里镇过,稍微抿上口,叫人通心舒畅。
“臣范知贺恭请圣安。”范知贺跪地朗声,本来国朝是不遇大典礼不跪拜,但他挺直脊背拱手,人跪倒在地上,以手触额,对皇帝丝不苟地行稽首礼。
“朕躬安。”圣上端正地坐在御案之后,声音稍显沉厚,叫他起身,吩咐人赐座看茶:“范卿不在府衙,怎来行宫?”
臣子行大礼,当然是有大事要禀奏,只是事先圣上收到他往行宫拜谒奏折,并不曾说明情由。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内廷采选历来由内侍省负责,确实不是臣所能议论事情,”范知贺坐在下首,面上倒还平静:“但臣以为,内廷粉黛三千,宫娥盈列,哪里还不够陛下受用,若是抢夺臣妻入宫,只为天子时之幸,臣却觉不妥。”
他话音刚落,圣上便已经将手中茶盏掷于地上,透亮白瓷碎成尖锐薄片,四分五裂,空旷内殿发出叫人害怕脆响,在内服侍近侍都被范知贺口无遮拦和天子
“回陛下话,臣因受人状纸,方来惊扰圣驾。”
范知贺当日接到拦路人状纸,起初只是以为哪家豪强见人家妻子美貌,强占他夫人,毕竟这个年纪,又有丫鬟随行,该知道家境还是不太差,就算是拐卖妇人那起子东西,也该知道有些是不能招惹。
谁知道把人叫进内堂细问,问出事情竟然与今上有关。
“臣敢问陛下,内廷之女何数?”
圣上对这种开头已经很熟悉,神色也渐渐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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