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傅将军记挂,但这病已是回天乏术,”陈景略停顿,转而又道,“不过借着这药引能多撑些时日,也是好。”
雁书满是惊讶地看着他。
她分明只是心中想想,什都没说,对方却像是会读心术样,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小姑娘被猜中心思诧异也清清楚楚地写在眼中,叫人眼就能看出来。陈景透过雁书犹带稚气面容,想起多年前打过交道云乔。
许是上年纪,又许是垂垂老矣缘故,陈景这些时日常常会想起故人旧事。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怕陈家不好找,到之后才发现这府邸竟占去大半条街,可谓是显眼至极。百年煊赫世家气派,实在不是她这种边塞长大小姑娘能想象到。
雁书来时打算将药留下就走,再到别处逛逛。
哪知门房进去传话后,竟来管家模样人,恭恭敬敬地请她进门。
穿廊绕水,最后到处幽静别院,里外遍植修竹,微风吹过簌簌作响。
雁书在此见着个鬓发斑白男人,他有气无力地倚着圈椅,却并不像大多重病之人那般神色颓败,望过来目光堪称平和,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也没想到,这“顶梁柱”自年前病倒告假后,便再没能回去过。
他身体每况愈下,圣上着太医们会诊过,却依旧无济于事。
雁书早前想是,入京之后先去陈家送药,结果被声色迷眼,直到此时才想起来。
但她也没太慌,毕竟若这药是着急要给,必定会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岂会叫她带在身上随着商队过来?
雁书捋着小马鬃毛,回想来之前情形,若有所思道:“娘是不是与那位陈太傅有过节?”
他历经两朝,早年谨小慎微地保全陈家,到后来处尊居显,与那位圣上你来往地斗二十年……光阴弹指过,
仿佛并非性命垂危,而是患风寒这样无足轻重小病。
“太傅大人,”雁书略显生疏地行礼,而后将随身带来瓷瓶双手奉上,“这是爹爹叫带来,说是药引。”
陈景并没因此面露喜色,只颔首道:“代谢过傅将军。”
雁书将他这反应看在眼中,顿觉头雾水,甚至疑心爹爹让她千里迢迢送来东西压根没什用。
要不然,这位陈太傅怎会毫无反应?
元锳怔:“为何这问?”
雁书讪讪笑声。
她那娘亲天生脾性好,待人和善,但在得知陈太傅重病消息后,却是意味不明地说句:“他那样人,竟也会有今日?”
虽不明白这感慨因何而来,但怎听都不像好话。
雁书没再多耽搁,问明白陈家所在后,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依着元姨指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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