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嚼着,思忖了一会,才道:“我可以很直白地说。我来,是部队看重你,也是我个人的关心。”
“我来,既是家访,也是探亲。”他问道:“扫跑道扫出什么心得体会了吗?讲来听听。”
扫跑道的感受……
胳膊酸,太阳毒,日复一日,千百下的重复动作。
以及对飞行的,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一般的渴望。
王晓燕道:“你舅舅来。”
宁馥“哦”了一声,把头缩回去。
在厨房门口又站了两秒,然后后知后觉地问道:“哪个舅舅啊?”
她妈一刀剁开两块排骨,宁馥立刻放弃了追问,默默坐到桌边喝她的养胃小米粥去了。
粥刚喝完,她问题的答案便自动破解。
脑壳疼。
她酒量实在不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对前一天晚上唯一的印象竟然只剩下滋啦滋啦响的啤酒易拉罐,以及卫九州被她一脚踢倒在地以后瞪圆的怒气冲冲的眼睛。
她的外套挂在卧室门背面的挂钩上,后面好几处都蹭着白灰。
宁馥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隐隐约约地想起来——
卫九州把她扛到楼下,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摸索着上了楼、摸索着拿钥匙捅开了门,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节日快乐。”她说。
卫九州没有回复她相同的祝福,只是说:“你睡着了。”
他觉得是自己喝多了。
三碗不过岗。
人真的打得过老虎吗?像大猫一样的老虎,只要动动爪子,摆摆尾巴,稍微拿出一两丝狩猎者的本能,就能让人伤筋动骨,肉绽血流。
宁馥知道王晓云的用意。
扫了一个月的跑道
来的是最近被她扎小人的那个舅舅。
*
“最近在岛上待的舒服吗?”王晓云给自己盛饭,一边问。
王晓燕还在厨房里忙活,宁馥笑了笑,“太阳挺晒的,我还没机会尝尝椰子。”她反问王晓云,“您希望我过得舒服吗?今天是家访,还是探亲?”
王晓云点评她,“牙尖嘴利。”
估计是她妈给她脱的衣服。
宁馥摸摸鼻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
屋子里飘荡着一股饭香味。
王晓燕看了她一眼,“喝口热水,吃你的早点去。”
宁馥往厨房里探探头,“今天家里来人啊?”这一大早就忙里忙外的,整治大菜呢。
但虎没有吃人,或许她只是像大猫一样把人当成了玩耍的对象,也许她感到寂寞,也许她想要伙伴。
但受伤的人不怪老虎,或许他是一个比故事里的武松还要鲁莽的傻瓜,也许他痴迷于虎的斑纹,也许他明知道虎会伤人,却仍想让她开心。
人和虎都或许,贪图温柔。
*
宁馥喝了一顿大酒,第二天准时在早操时间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