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存在过,他有名字,有来历。
或许没人在意,或许有。
他不想无声无息,凄凉而痛苦地走。
阵细碎声响,镜头抖动,是女记者从怀里在取东西。
她手递出去,里面是个白白包子。
少年乞丐脸肿胀而肮脏,他只是期待地看向摄像头主人,问:“那……能上电视吗?”
对方点点头。
然后她扶着少年费力地靠坐起来,将镜头对准他。
已经被殴打得看不出面貌少年不敢说得太大声,也没有体力发出更高声音,但他说得很认真。
“叫胡良兵,家在天北市,今年十七岁……”
他手也脏兮兮,指甲缝里都是黑泥,但手指纤细,看起来不像男人。
这个躺在地上,应该是那两个乞丐口中“不中用”人。
当那双属于女性手轻轻整理开他糊在脸上头发,才让人惊讶地发现,他其实年纪并不大。
下巴上有点胡茬,可看上去依然稚气未脱。
这个少年乞丐已经奄奄息,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身边人,依然露出个笑容。
只右手只剩个手掌。
他们在商量拿这些钱去哪里喝酒,谈论新来伙伴,据说有个整治以后恢复得不好,发烧烧四五天,——
“已经快完,真他妈没用。”其中个乞丐嫌弃地说道。
镜头转换。
桥洞下,流浪汉们都不愿意住最差位置,只看环境,就仿佛能闻见那股人和动物排泄物在夏天发酵臭味。
胡良兵已经吃不下,但还是感激,“好香啊,好香啊,还是猪肉大葱,最爱吃这个馅……”
镜头忽然黑暗下去。
再有画
他哭。
再说不下去。
他父母早已经离婚又各自再婚,唯在乎他奶奶也不在。
在这人世间,他是颗无根飘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向谁诉说,又向谁告别。
他只是本能地,用尽全力地抓住这个机会,向这个世界发出声音。
“嘿。你没被他们抓走卖掉吗?”
摄像头随着主人动作轻微地摇晃两下。
“是记者,不会让他们跑。”
她不是猎物。她是猎人,她是来为他伸张正义。
但还是有些晚。
杂草丛生,有人躺在烂纸片上,黑黢黢团,几乎很难辨认出他胸膛是否还在起伏。
镜头逐渐靠近。
借着那点点可怜月光,画面中才能隐约看见,躺在地上人还活着,但他右手折断,扭曲呈种奇怪姿势,用塑料绳和手腕绑在起。
镜头降低,能看出,这镜头是隐藏在个人身上。
而这个人正跪到那浑身脏臭伤口流脓人身边,然后开始伸手检查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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