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润嗓子。”
宁馥喝完水,又吃个苹果,“什时候能走?”
牧仁赤那现在说汉语字正腔圆,就是说长句子
漫长轰鸣声终于消失,飞机降落,牧仁赤那轻轻推推宁馥,发现她毫无反应。
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跳也停止。
*
宁馥睁眼,已经在医院。
来苏水消毒液味道萦绕在鼻端,她眨眨眼睛,眼神渐渐聚焦起来。
半小时前发现,宁馥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下。考虑是晕动症或长时间飞行导致缺氧造成,预计恢复时间2-3天。
她给自己做诊断,反而稍稍放松些,——就当是休个短假。
在别人面前她是整个项目组负责人,是标杆是旗帜,倒是要吓坏人。动摇军心,是为不祥。但牧仁赤那多少有些不同,他们是有点老交情。
宁馥觉得如要示弱,对方是比较好人选。
昏暗光线中她瞧见牧仁赤那眼睛下子睁大,仿佛受惊獐子。
探头朝下望眼,随即十分谨慎地回到原位。
宁馥忍不住笑,“还不知道你什时候到基地。有时间叙叙旧啊。”
她还记得从图拉嘎旗离开时牧仁赤那送她情谊。小伙子看样子成熟不少,但还是那样沉默寡言。
果然,牧仁赤那只挤出个字来,“好。”
他还是很紧张。
侧头看看,手背上扎着针头,正打点滴。
牧仁赤那正坐在床头,手里削着只苹果。
他手很稳当,刀刃紧贴着果皮,薄薄圈圈旋转着削下来,露出果肉光滑平整。
“你削苹果本领可比强多。”宁馥哑声笑道。
牧仁赤那稳稳当当地削完那只苹果,先放在边,那水杯给宁馥兑杯温水。
她闭上眼,拍拍对方紧绷绷手臂,“别害怕。”
她想跟牧仁赤那解释解释情况,但头脑也渐渐昏沉起来。
牧仁赤那想说“不害怕”,但是张张嘴,到底没能出声。
枪林弹雨他都没有害怕过。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默默向长生天祈求,让奇迹再次降临在宁馥身上。——如果长生天,能够听见个说谎罪孽者心声。
在战场上都不如现在这紧张。
宁馥看出牧仁赤那苦恼,但现在她没法当个善解人意好人。她转回视线不再看着机翼之下风景,将突突直跳太阳穴靠着有些冰冷机舱内壁,试图获得点清凉。
没人注意,宁馥悄悄嘱咐牧仁赤那,“你休息下,保存体力。等会下飞机,得要你扛。”
女人声音轻描淡写,但听在牧仁赤那耳朵里却犹如惊雷霹雳。
“腿动不。”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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