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嘴笑道:“叫针扎下就传太医,人家来都不知道怎治。这回可出丑,说不费事,没想到活儿没干成,先见血。”
她语气稀松,要是换音阁,少不得哭天抹泪向他邀功诉苦。皇帝紧紧捏着那指尖,想把她抱进怀里,最后还是忍住。
感情就像两军对垒,谁先陷进去谁输。既然到这地步,再告诫自己已经晚,那只有在有限空间里争取最大优势。不要叫她认清,因为真正爱情有自己意志,会不自觉从动作里流露出来。她心在别人那里,在没有收回来前,他对她太多留恋只会转变成她动力,促使她更加有恃无
。本以为皇帝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才移驾,既然吩咐完,就没有继续逗留道理。音楼巴巴儿盼着他走,可是他却在南炕上又坐下来。
“主子今儿不炼丹?”她笑问,“那天隔窗看见丹房里炉子,真和画本上样。”
他说不,坐在片光晕里,有种文人式含蓄和温润。皇帝相貌很好,生于帝王家,骨子里透出雍容来,只可惜品性不足重,人也变得无甚得。
相处旦有套路,便很难发掘出什精妙趣致地方。碍于他身份,说话也得拘着,无非问句答句,不单音楼感到牵强,皇帝似乎也不大满意。他们之间是个死局,不知怎就走到这步。
皇帝低头摩挲腰上香囊,突然发现边缘绽线,简直欢天喜地似叫她,“你瞧瞧,朕香囊破个口子,你给朕补补。”
音楼凑过去看,游龙脚爪处隐隐透出内里,便扭身在炕桌另边坐下,笸箩拖过来,翻箱倒柜式翻找家伙什。抽出绞明黄线比比,抿嘴笑道:“正好有合适颜色,省得上内造处讨要。主子稍坐阵,这个不麻烦,织补起来快得很。”
她舔线穿针,手脚麻利地挽个结儿。皇帝在旁看着,她太年轻,鬓角发没打理,不像别嫔妃似油光可鉴,倒显出别样稚嫩美。
“你和音阁相差几岁?”皇帝肘支着炕桌问她,“你今年是十六?”
她有双乌黑明亮眸子,即便困在重重宫墙中也不曾黯淡。转过眼来瞅他,唔声道:“过年就十七。音阁大岁,她是属虎。”说完依旧专心纳他香囊,这香囊边缘沿圈金丝滚边,缝起来不太容易。她戴着顶针做活儿,大约顶到香块,针屁股挫,下子扎进肉里。
她哎呀声,把皇帝吓跳。忙探过去看,那粉嫩指腹沁出红豆大滴血来,他抽出手绢替她按住,蹙眉道:“怎不当心?也怪朕不好,偏让你干这个。疼不疼?朕叫人传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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