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地上看不到她父亲神情,良久才听见他长叹声,“原指望你光耀门楣,没想到是这样结局。你是怎回来?到底宫里封才人,有正正经经诏书,论理不该发回乡里……莫不是逃宫?这可是株连满门罪过,要果真如此,什都别说,跟上县衙领罪去吧!”
音楼时没转过弯来,她本以为父女重逢,总有番感人肺腑话要说。父亲心疼女儿境遇,至少问问是怎逃脱殉葬,又是怎长途跋涉回到杭州,没想到兜头盆冷水浇上来,怕她连累家里,要把她送进县衙撇清关系。
她有些伤心,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不过也不是根肠子通到底,懂得保留三分,也探
路上能倒映出人影来。”纵几步到门楼下,再朝前比划,不远处有对石狮宅子就是她家。
她几乎没有再想别,很快迈进高高门槛。门上管家迎上来,仔细看来两眼,讶然叫声“二姑娘”。
“林叔,”她笑起来,“回来!家里人呢?老爷呢?”
林管家这才回过神,忙命人接她带回来食盒,吩咐小厮进去通传,自己堆着笑过来行礼,“还当眼花,以为哪家娘子走错门,万万没想到是您!”边说边往屋里引,“二姑娘路上辛苦,这是从京城回来?”说着回头朝门上看,“您不是进宫做娘娘吗,怎带着个丫头就回来?”
音楼被他问得不知怎回话才好,仿佛应该衣锦还乡,单她和彤云两个人有点像逃难,难免叫他瞧不上。
下人绵里藏针她倒不甚介意,要紧是她爹,她随口敷衍着:“皇上都龙御归天,哪里还有娘娘可做!”
林管家哦声,不说话。对掖着袖子踱出门,站在廊下吩咐人搬院里盆栽,把她们干晾在堂屋里,连个上茶人都没有。彤云看她主子眼,她眼观鼻鼻观心坐着,遭惯冷遇人,似乎对切逆来顺受。自己是个,bao脾气,这无礼态度比京里放阎王债还要讨厌,她低头道:“您瞧见吗?个做奴才就这对主子?步太傅真好规矩,官儿不做,连下人都调理不好,长这对势利眼!”
她让她别说话,因为隔窗看见父亲来。
步驭鲁是读书人出身,举手投足自有股子文人傲气。穿身月白直裰,头上戴四方平定巾,容长脸儿,长相倒很文质,但是眉毛疏淡,显得不够沉稳,这种面相人,性情十有八/九飘忽不定。
音楼是剪不断骨肉亲情,见父亲早就热泪盈眶,跪在步太傅跟前只管磕头,“女儿离家三月,日夜惦念父亲,今儿看见父亲身子骨健朗,心里才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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