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摇摇头,“主子,您预备打着肖掌印名号坑蒙拐骗?”
音楼扶扶孝髻①,“人在矮檐下不打紧,要紧宗儿懂得变通。你瞧瞧,这可受用多。没银子就周转人情,多好!”
“欠屁股债,您不怕人找上门来啊?”
她做出个地痞样,往圈椅里坐,拔个挖耳勺掏耳朵,瓮声道:“你没听过虱多不痒这句话啊?欠都欠,要命条,还能把怎样?”
彤云唉声叹气,“您不知道,欠钱还有还清时候,欠人情就得牵制辈子。不过不打紧,只要福王殿下……不对,这会儿该叫万岁爷。只要万岁爷没忘您,这点子烂账算什!”她把包袱打开,闷头嘀咕,“其实叫您来守陵是多此举,留在宫里也不碍。兜个大圈
钱,好些和尚脑门儿锃亮,敢情也抹桂花油。”
她们分到屋子在二排第二间,这辈子和二结下不解之缘。还好坐北朝南,屋里摆设是新换,有桌有椅有梳妆台。幔子不像宫里那花团锦簇,色褚黄,就是庙墙那种颜色。落地罩里间摆个大蒲团,案上神龛里供尊观音,耷拉着眼皮,竖着三根手指头,摆出婉媚端庄姿势。
陵地里管事叫高从,三十来岁年纪,净身不长胡子,头光面滑,看着显年轻。他分派人送铺盖进来,音楼趁机叫住他,“问你,这里宫监归不归司礼监管?”
高从应个是,“不论行宫、山庄、还是新苑,里里外外都由司礼监掌管,老祖宗怎想起来打听这个?”
不打听不行啊!她四下看看,吸口凉气,“山里入夜冷?”
“冷啊。”高从镶着袖子说,“这会儿还能将就,到后半夜比城里凉得多。不过夏天爽快,树多阴凉,连扇子都用不着,老祖宗待上阵子就知道。”
音楼转过脸看看彤云,又对高从道:“你想法儿给弄个熏笼来,身上有病症,受不得寒。”怕他开口提钱,忙板着脸道,“要是上头不许,请你替带口信儿给你们督主,他知道在这儿受冻,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位端太妃原本在殉葬名单里,弄出起死回生戏码,陵里人早就知道。眼下提肖铎,似乎两下里颇有交情意思,这倒要掂量掂量。高从略顿下,拱肩塌腰献媚笑,“老祖宗和咱们督主……”
她虚张声势,眼横,“别问,过两天你就知道。”
这副二五八万拽样儿真把人蒙住,高从身子又低下去半截,脑子里蹦出“对食”两个字来。这惊立马醒神儿,赶紧道是,“老祖宗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吩咐猴崽子们筹备。”面说,面却行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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