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在京城时殿下双腿已勉强可以站立行走,只需再有数月,便可见大起色。”
“天寿山时,你将我双腿经络重新斩断了。”赵渊道,“我知那不过是为了求生的权宜之计,我不怪你。真人也无需自责。”
“不。那并非权宜之计。”谢太初道,“我说过的,殿下的身体经络堵塞郁结,才致使双腿无法站立。要想最终站起来行走,便定要重伤经脉,让它们重新生长愈合。如今正是愈合的时候,再以罡气为殿下打通全身经脉,吃苦练习行走,立、行、跑、跳,骑马,都再无障。殿下可健步如飞了。”
“……健步如飞?”
“……对。”
“那如何能帮真人弥补上这亏欠的缘分?”赵渊又笑问。
他笑时极力遮掩,可眼底凄凉之意有增无减,只是此时的谢太初又哪里敢去仔细端详。
“殿下身体虚弱,腿脚不便,吃了不少苦。不应如此。”谢太初道,“到立春之后。届时天气温和了,身体又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我才好放心……”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
道,“太祖时虽提出以军养军的路子,给军户们拨划了屯田,战时为军、闲时为农……只是……一个军户十亩地,又多有战乱天灾,靠着贫瘠的边疆冻土,怎么养得全家上下?宗亲、士大夫吞田并地并不止于富饶之州府,军户便逐渐也没有了地。”
赵渊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眼界浅薄了。”
谢太初没有答他这句话,待收拾了院子内的杂物,又取了水洗净双手,这才半蹲到赵渊面前,似乎又要为他推油揉搓手指。
赵渊一瑟缩。
谢太初的手便落了空,在半空捏了捏,收了回去。
赵渊摸了摸自己的双腿,瘦骨嶙峋,
“靠着每日辛苦做工后吃一小块儿粥方吗?”谢太初摇头,“怕是燕子没回,殿下身体就垮了。”
“我若做工熟练,慢慢工量就上来了,能多得些口粮。我算过的,勉强糊口。”赵渊说,“更何况这里军户都这么过,我难道不行?”
赵渊是个十分有韧性的人,打定主意的事极难更改,他见识过的。只是好不容易说动赵渊,有些回旋余地,谢太初怎么可能罢休。
“我若能为殿下医治双腿,让殿下行走自如呢?”谢太初问。
赵渊浑身一震。
“谢太初,你应留在顺天府,帮赵戟治理天下顽疾。我们已是陌路人,不必再见。”
谢太沉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于殿下命数上还有亏欠,缘分未尽。若此时放手,与修行之道不合。”
赵渊怔忡,接着忽然笑了:“原来是这般?原来是为了真人的道。”
“……是。”
“是不是两不相欠之后,真人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