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瞧皇帝眼,帐门上垂帘打起来半边,蔓延进天光薄薄洒在他面肩头,那团龙昂首奋鳞,他却渊默深稳,从容如往常。
有他在,颐行心忽然又落下来,面应是,面体贴地从云嬷嬷手里接过太后手,小心翼翼伺候她
慷慨激昂说通,忽然又低落下来,“朕可能是疯,先后册封姑侄两个当皇后,大英开国以来还没有过,将来会被后世耻笑吧!”
怀恩说哪儿能呢,“万岁爷您多虑,头前成宗皇帝那会儿,还有姑侄俩块儿入宫,个当皇后,个当贵妃呢。只是后来定宗爷改规矩,那也是因为家子在宫里反目成仇,弄得水火不容,伤人伦亲情缘故。如今前皇后被废两年有余,老姑奶奶进宫并未违反定宗遗训,主子爷有什可让后世指摘。”
皇帝忖忖,说也是,“后世皇帝还是朕子孙,朕有何惧哉!”这想心下顿时敞亮,大步流星迈入行在。
夜也深,天幕高远,繁星如织。兵士驻扎生起篝火渐次熄灭下来,山林间夜风潇潇,沟渠间虫蝥鸣叫。人定,几匹顶马不时刨刨蹄子,打个响鼻。山坳间营帐连绵延伸出老远,这也许是沉寂将军关,最热闹夜吧!
次日天微微亮,随扈厨子们是头批醒来人。颐行躺在帐中,听外头刀切砧板动静,笃笃地仿佛就在耳畔。还有就地掏挖出来土灶里燃烧柴火,蒸腾出蓬蓬烟火气,使劲嗅嗅,那种气味是活着阳世味道。
她撑身坐起来,这时含珍从帐外进来,含笑道:“主儿醒?快起来洗漱洗漱,太后打发笠意姑姑来传话,说请主儿过去用早膳来着。”
颐行哦声,这可是大事,从紫禁城出发到今儿,在太后跟前请安机会不多,更别提赏早膳。以前她也有些惧怕太后,毕竟听说太后对前皇后诸多不满,自己也怕捅那灰窝子,回头自讨没趣。可如今看来,太后倒是个好相处人,对后辈也有慈爱之心。自己依附在她座下,至今没有受过什委屈,因此听含珍说,便忙蹦下床,由银朱伺候着擦牙洗脸,绾头发,照着皇帝示下,在髻子上插支累丝嵌宝发簪,换上身丁香仙鹤纹氅衣,就往皇太后行在去。
进门见皇帝已经到,端端坐在膳桌旁,脸矜持模样。颐行上前给太后请安,又向皇帝行礼。
太后才盥手,擦着手巾笑道:“外头不像宫里,随意些好。坐吧,只叫你和皇帝,咱们娘三个同用个早膳,也有话要对你们说道说道。”
这下子颐行心悬起来,想必就是因为昨晚上事儿,惹得太后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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