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婚嫁年纪女孩儿,没长大都愁自己好信儿,但像老姑奶奶愁得这厉害不多见,毕竟耽搁天就是天钱,如皇帝所说,她耽搁不起。
含珍也没有办法,想想道:“横竖有这些,没准儿金锞子用得差不多,时候也就到。这程子先吃好喝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发愁也没用。要是当真数儿不够……”她讪笑下,“您就和皇上耍耍赖吧,他也不能把您怎样。”
然而耍赖未必管用,颐行撑着下巴颏喃喃:“他先头说,让耍赖试试,他非治不可。”忽而灵光闪,“这吧,把雀牌学会,和后宫那些主儿组牌局。她们手上必定也有皇太后赏金锞子,只要把她们赢过来,就不愁。”
“那万要是输呢?”含珍耷拉着眼皮笑笑,“五十七个变四十个,您所剩时间就愈发少。”
老姑奶奶果然愣住,摸着额头倒回玉枕上。这不行那不行,到最后无非要命条,皇上要是下得去手,就随他吧。
让他当众出丑,他直憋着坏,想报复来着。”
可是报复到最后,就变成宠爱。含珍微微笑着,笑主儿年纪小,看不透人家心,自己对小时候事儿耿耿于怀,才觉得皇上总想报复她。
作为贴身女官,她得给主子提个醒儿,便靠在她枕边说:“您也喜欢皇上吧?您瞧他长得多俊朗,这年轻又当着天底下最大官儿,先头还装太医给咱们瞧病,多好人呐!”
开导小女孩,你得拿最质朴东西来打动她,要是晓以大义,她可能很快就睡着,但说得浅显,应对当下择婿门槛儿,譬如相貌家境什,她就能明白皇上好。
果然颐行睁开半双眼,“人是个好人,就是别扭点儿。说不上喜不喜欢他,看见他就闹头疼,这是喜欢?”
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颐行也想开,让含珍把金锞子装回匣子里,自己翻个身阖上眼睛。
午
“是啊。”含珍睁着眼睛说瞎话,“您这就是喜欢他,先头疼,后心疼,就成事儿啦。”
颐行说:“你就蒙吧!这会子真心疼上,他每天要锭金锞子,不光心疼,肉也疼。”说着招呼她,“嗳,把钱匣子拿来,得数数。”
含珍应,上寝室里头翻箱倒柜,把那藏得深深剔红匣子抱出来。
颐行盘腿坐起身,圈着两手让含珍把金锞子倒出来。“哗啦”声,金灿灿小元宝在掌间堆积起来,个个都只有指甲盖大小,看着多富贵,多喜人!
“、二、三……”颐行逐个数得仔细,数到最后有五十七个,她扁扁嘴,“两个月都不满,这可怎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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