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对情侣会连把话说开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哪个人会在爱人情绪崩溃的时候把他丢下——不管理由是什么;从前哪怕我皱个眉头,你都会问怎么了,可手术报告在床头柜里躺了非常久,你看都没看一眼。”
施老师说长段话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到后来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指责或是翻旧账都好,我认,我就希望他把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然后给我一个能让他解气的法子,摘星星摘月亮都好,总之这次我不想再离开。
可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竟然是:
“也许是你所以为的、我的‘冷漠’让你感受不到爱,也许是太频繁的吵架消耗掉太多心力。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很害怕,怕我们拉拉扯扯这么多年,支撑着的已经不是‘爱’了。
“你这三天两头就往我家跑,是觉得我很闲吗?”他竟然跟我开玩笑。
此时的施岷说话虽然带刺,但是比以往都生动鲜活,就好像愿意打开自己的蚌,珍珠和光芒就藏在里面。
我只好替他倒好热水,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施岷突然说,算了,来都来了,谈谈吧。
我很害怕,我怕他一张口就要赶我走,只能板直身体坐正。
没法愈合。
窗前竟然成了我每天待的最久的地方,因为这里的视角最好。施岷就好像知道我在,故意要让我看一样,总爱在他的窗边活动。
只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像钝刀子,挨着心脏表面,一点一点磨下心脏表层的血肉,再剜里头的东西。
——他会写着写着,在一阵闹铃响后就去拿药,坐回窗台前,晃晃药瓶,倒出一堆药丸。
要吃那么多的药,得多苦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谈起。”施岷想了好一会,大概是想等我先开口,看我像木头一样坐在那,终于还是自己先说,“你寄来的包裹,我刚刚看完了。”
我立刻绷直了身体,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就跟个傻子一样,支支吾吾地说:“我写那些没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我只是怕你我”
施岷笑了笑:“嗯,你发烧时说过了。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多。”
他永远有让我平复情绪的魔力,尽管说出来的话够我心悸个许多回,可我依旧爱听他不急不慌的话。
“可是,方岷,有些事不是误会。”
这时候我就会去敲门,问他家里有没有糖。
“想吃感冒药,但是太苦了。”我说。
他给我找出来后,我就把甜水给他,“我喝不了这么多,倒了浪费,你拿着就药吧。”
“不用这样,我早就习惯了。”施岷说,“而且,这样会破坏药效。”
我再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什么也帮不上,尽会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