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瑛说:“我不难过,生死是无法违抗之事,我早懂了。”
秋瑜一时
秋瑜手缩在宽大的袖中,摩挲着那枚檀木簪,还是起身,给秦湛瑛斟了一杯薄荷茶,温热的水流注入薄透的瓷中。
丝与瓷构筑了外人对这个文明的最初印象,与祂的古老历史、绚烂文化一起,如今秋瑜和秦湛瑛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后人也会和他们一样,文明之中,他们永为一体,也是一种浪漫。
秦湛瑛:“想喝奶茶。”
秋瑜:“都这么晚了,喝那么提神的玩意,还睡不睡了?”
睡肯定是要睡的。
下,两人肩并肩,秋瑜甚至能看见书桌上有一个兔子木雕在充当镇纸,也能看清奏折上的文字,那是有关吐蕃道路修筑的事,秦湛瑛想从那高原冻土之上修筑一条道路下来,可工部的人去了,也只能回一句“不可能”。
那是屹立于亚洲大陆上数万年的天险,挡住了西南部外来者的觊觎,也让高原上的人与外界隔离。
秦湛瑛见他目光停驻之处,解释道:“吐蕃农奴过苦,宗教力量泛滥,即使是我也要拉拢施恩桑珠喇嘛,才能维持朝廷对那边的统治,可若是不管宗教,农奴之苦的根源就永远在。”
“除非那里也能富一点,粮食多一些,民生不那么艰险,才能用朝廷替代那些奴役农奴的贵族。”
秋瑜心想这个话有点“制度要进步脱不开生产力的发展”的意思了,像秦湛瑛这种治国久了积攒了大量实务经验又聪慧得不得了的人,能悟到这一层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秦湛瑛合上折子:“你们让他最后的日子好过些,做得到么?”
秋瑜郑重道:“尽力一试,医药有穷尽,我们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在安慰,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秦湛瑛说:“那就够了。”
香炉缭绕出一缕轻烟,伴随着绣锦荷纱飘动入内,秦湛瑛起身,紧致的腰身上绑着玉佩,走动间晃动着,最终被厚实的皮毛斗篷覆盖起来。
秋瑜劝慰:“你别难过。”
然而可惜的是,现有的生产力就是没法把吐蕃与巴蜀的道路修通,交通阻隔令秦湛瑛无法彻底掌控那里,他只能通过他本人压根不信的宗教去影响那里的人,间接让那的人好过一点。
秦湛瑛:“后世的路能修上去了?”
这话说得秋瑜一愣,秦湛瑛从他的神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微笑一下,继续伏案工作。
殿内安静下来,秋瑜耳边是少年平缓的呼吸,他看着秦湛瑛认真的侧脸,乌黑的发丝旁是雪白的耳与修长的脖颈,呼吸轻缓悠长,令人安心。
身处十字打头的岁数总是长起来最快,小瑛瑛突然间就有了大人模样,再没法将他当孩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