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九挑眉,春萍却没说什,只将身子骨往凳子后边缩缩,埋头又送几回米饭。
杯盏过后,众人话也活络起来,阿音见大伙吃得香,高兴自个儿办件漂亮事,便道:“你们若是吃着喜欢,明儿还去,那老板说是有好几样拿手菜,只恨胃小,回吃尽不能够。”
阿罗见她邀功,只柔柔笑笑,伸手为她盛碗汤。
却见春萍弱弱出声:“有美龄粥?”
“什粥?”阿音没听得明白。
人之交集没什道理,相遇便是道理。
同李十学几日字,春萍话多许多,偶然遇到不大理解,还会叽叽喳喳说上小半日。这晚天黑得早,至晚饭时辰已是暮色深沉,阿音面摆碗筷,面对下楼春萍道:“去去,洗手去!”
椅凳阵轻轻划拉,众人入座,春萍洗手回来,正要盛饭,见着那桌子菜却怔怔。
阿音笑道:“新开馆子,南京菜,你不好外出下馆子,端回来,你尝尝。”
松脆油嫩金陵烤鸭,葱香扑鼻叉烧鳜鱼,汤色爽滑鸭血粉丝汤,同摆尾相簇凤尾虾,秦淮风味满当当铺桌子,仿佛有小调咿咿呀呀地从金线勾边白瓷盏里淌出来。
“不认得你们。”
她极少说这样矫情话,此刻也将手缩在袖口里,来回摩挲细密针脚。
李十耷拉着眼皮瞧她眼,却未急着说什,只将笔在手中略微顿,另起行,正中书个“萍”字。
“认得吗?”她轻声问。
春萍摇头。
春萍小声道:“逃难途中,碰着位老乡,据闻从前是在金陵大饭店里当厨子,说他顶拿手便是美龄粥,他说得很是好吃,直有些想着。”
她仍旧不习惯向
春萍坐下,动作幅度极小地端着饭,在手心里转转,才说:“这些,大半未吃过。”
除却鸭血粉丝汤,好似是吃过回。
阿音夹块凤尾虾给她,笑道:“甭管吃没吃过,拢共就你这个南京人,正不正宗你说算。”
春萍抿着嘴角笑,眯着眼点点头,将虾咽下去,又扒小口白饭。
好吃极,令她忍不住伸手去夹第二块,想想,筷头却在空中转个弯,落到宋十九碗里。
李十薄唇上下碰:“萍。”
春萍心神动,是她名字。
李十未过多解释,只在后头又添三个字,而后将笔搁下,看着她道:“萍水相逢。”
她笑笑:“人同人缘分,都是从这四个字里来。”
她透过春萍矮矮头顶,想起缘分不深师父,想起扎着蝴蝶结阿音,想起抱着她大腿不撒手涂老幺,最后想起捉住她手指小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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