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未因宋十九到来有被冒犯心思,或者说小小插曲抵不过他对李十兴致,只将宋十九不至太冷淡地撂在旁,便又同李十说起话。
李十埋头,仍旧把玩着火柴盒,正盘算如何找个借口告辞,抬眼却严严实实地怔愣三两秒。
她眯起眼望着眼前浑然不觉男人,依然是腹有诗书兴致高昂,说到兴起时还有轻轻挥动手指小动作。可他手上皮肤似被水泵不断地抽吸,寸寸变得干枯,皱纹像浮于表面死皮,自他手指处延伸向手腕里,遍布在他喉结凸起脖颈间,侵蚀他气宇轩扬眼角。
他头发,他乌黑而浓密头发,瞬华发早生,云鬓斑白,似不堪霜雪重负,将他年轻气盛压个透彻。
他仿佛被骤然衰老而唐突心跳,闭上眼晃晃脑袋,清清嗓子,下秒又对上李十紧闭薄唇。
兴,而今再说起来,却满不是滋味。
男人“噢”地扬眉头:“十九姑娘。”
谁准你喊姑娘。宋十九抿着嘴,尖巧下巴鼓鼓囊囊,沟壑纵横是交错委屈同怒意。委屈仿佛是李十那声浑不在意“妹妹”,怒却是李十这好身裁剪精良打扮。
头发梳得柔顺又齐整,面上光滑得似汪清泉,衣裤都是崭新,还配带矮跟儿小皮鞋。没乔装打扮,她眼睛同荡在陈年酒里似,面无表情时凉津津,只要她笑,但凡带丁点儿笑,便醉人心脾。
她垂下头,手不自觉地想要摸个什物件儿,抬手只摸到李十跟前咖啡,她如遇救兵般捧起来,却见对面男人抬手按住,歉然道:“这杯是十,latte。再替十九姑娘点杯旁。”
李十将眼眨,见方才迟暮老人又如书页倒翻般,迅速回复至初见相貌,甚至再退点儿,再退些,将嘴唇上方坚硬胡茬退掉,换成柔软绒毛。
切变故都来得太快,似迅速切换走马灯。
李十下颌收,警铃大作,匆忙看宋十九
他面说,面将酒水单递给宋十九,笑道:“这里卡布奇诺也不错。”
个十,个十九姑娘,什拉什卡,她也听得不是很明白,她明明会识字儿,酒水单上字符却同蚯蚓爬似,扭扭曲曲十分不成样子。
她越瞧越不高兴,索性将单子递还回去,仍旧捧着李十咖啡不撒手:“就喝这个,成不成?”
后三个字是问李十,李十半靠在卡座上望着她,挑半边眉:“成。”
时髦咖啡厅,古怪绅士,乍然现身宋十九,李十将几件事由轻松串,不难想见后头是谁人排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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