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在碗中渐渐散热气,有浮尘靠在上头,李十将碗搁下,听见宋十九问:“您做这许多媒,样样都成?有不成没有?”
“哪能没有呢?”颜娘将菜盆端进去,又抓把晒干红枣出来,绢子兜摆到桌上,请宋十九吃。
宋十九拣个,吹吹上头灰,抿半截,问她:“什缘故呢?”
她有些怕自个儿不能如愿嫁给
李十,非得将寻常人忌讳都规避全才好。
娘热络虽热络,话却不是许多,尤其这坐着择菜模样,竟生出些恬淡来。
她于是便托着下巴问她:“您这屋里头杯子只个,碗也不是成套,寻常就人?”
颜娘道:“可不。”
“个人,不怕?”宋十九又问。
“怕什?”颜娘笑盈盈,“从前各色人见得多,如今到这山里,倒还清净。”
“缘故是各式各样。”颜娘闲不下来,又捻起绣花针,在头发上擦擦,眼神儿陷入回忆里。
“只是有桩,倒是十分稀奇。”
宋十九赞同地点头,却听李十清清嗓子搭话:“人在此,是未婚配?”
颜娘七窍玲珑心,不必尽言便明白她意思,笑道:“未出阁姑娘,哪里能保媒呢?原是许人家,可未过门儿丈夫便死,白得个寡妇名头。”
她将择好菜捋捋,挨个摆放齐整,又道:“按理说,这寡妇触霉头,寻常人家不大敢托,也是祖师爷赏饭吃,机缘下做成城北米行赵大小姐婚,这才渐渐有些名声。”
席话打得李十疑窦尽消,却也不大显山露水,仍旧同话家常似,白来白去地扯闲篇。
宋十九对这婚啊媒啊又是脸红又是好奇,见这灰鸦鸦天色,左右也走不成,索性当起女学生,问下聘、过礼、迎亲、纳采、问名、过定、请期等婚吉事项,颜娘见她可爱又机灵,亦许久未同人说话,便也耐心详尽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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