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话说得慢,慢得令她眉间愁绪更加扰人:“遍寻当地先生术士,皆无用处。听闻,南北派后人皆在北平,便不远万里来此,求先生下墓开棺,心头事。”
李十指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绕着圈,阿音靠在阿春手边尾指动动,默不作声地移回来,翻手捉杯茶,杯沿抵在下唇,对李十眼神儿飞,无声道:“鬼。”
“是。”阿春慢声细语,点头道。
“人非真人,钱是真钱。”阿春拿出张房契。
“你说不远万里,在哪里?”李十问她。
制伞,伞柄满工镂刻牡丹,伞面是纯黑缎子,倒没有什别花样。她身着淡蓝色洋装套裙,外头件羊绒织精贵大衣,苍白手腕从羊皮手套里露出来。
李十慢步上前,那小姐仿佛认得她似,转身将伞放下:“女先生。”
她斜戴顶时髦洋帽,黑色网格遮掩住半个脸。
形形色色人李十见过许多,浓墨重彩美貌也不新鲜,可未有位似面前之人那样雍容华贵,透着与生俱来天家气象,欲拒还迎网格在她脸上画出阴影,带着形同避讳禁忌感。
偏偏她嘴唇毫无血气,连瞳孔都似褪颜色样淡漠。
“西安。”
阿春望着酒楼里听书人群,眼神悠长而深邃。
“长安,……故土。”
她道:“有桩心事。”
李十想想:“去茶肆里,坐下说罢。”
细小水柱将茶汤冲得变颜色,玄武门之变仍未说完,那姑娘静耳听听,开口道:“叫阿春。”
她清音十分动听,带着旧时绯丽和温淑。
“有样心结,令辗转反侧,郁郁终日,想不起来那是什,只知道,在地底下,在棺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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