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和本已转身作势要走,闻言却顿住脚步,回头看看余亦承,他脸上笑意敛几分,淡淡道:“前些日子,鲁岳被发落。”
龚、余二人愣,不知他忽然提那鲁岳做什。
“赵秉直虽然无甚大才,性情又刚愎自用,但他那老师鲁岳却与他不同,确是腹有诗书、明达事理之人,早年间与鲁岳也曾相交甚好,向觉得他虽脑子迂些,人却不坏,德行也无亏,可后来还是与他分道扬镳,二位可知为何?”
龚昀听他这说,才知道原来如今身居高位,把持议政阁首睽之位敦睦兄……当年竟也和那前几日在朝会上丑态毕露鲁岳有过交情,不由得有些意外,道:“……为何?”
王庭和仰头闭目片刻,才重新睁开眼看着他们缓缓道:“当年鲁岳问,文章中‘君子治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何解,何为不为?答鲁岳,道义不正,不为;力所不及,不为。”
自然是信得过敦睦兄,也知道敦睦兄绝非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辈,今日实在是没主意,才会请你前来,如今陛下要选樊阳贺氏长女为后,这恐怕……恐怕委实不妥,朝中能劝动陛下,也只有咱们几个老家伙,这才想请敦睦兄,咱们三人道进宫去劝劝陛下……”
王庭和却摇摇头,道:“正要说,元夫若是为此事,请恕不会与元夫、重年共往。”
龚昀怔,道:“敦睦兄,你这是……”
王庭和看看他和那头沉默不言余亦承,半晌才缓缓道:“元夫、重年,知你们二人也是心为国,只是今上性子,也过这些年,难不成你们还看不明白?选后事,自打当初陛下答应时,他心中便早有打算,不是你能干涉,且不必说你,就是先帝爷来……”
王庭和言及此处,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后面话虽不提,但龚、余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意思。
“他听却嗤之以鼻,以为所谓‘力所不及’,不过是昏懦退缩之托词,非大丈夫所言,倘若心有道,身向往之,则该当力破万难,则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九死其犹未悔——”
王庭和说到此处,摇摇头,
是啊,那年废太子垮台,尽管未立续储,皇上却也分明已在先帝心中坐稳储君位子,可只因着点小事,却也仍然能为坚持心中所想,惹得先帝龙颜大怒——
他从不是个肯委曲求全、虚与委蛇人。
龚府茶厅里片静默。
王庭和站起身来,拱手道:“若无其他要事,敦睦就先告辞。”
余亦承涩声道:“……敦睦兄意思,难道是让们冷眼旁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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