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看喉咙都有些发紧,心里滋味却很怪,倒好像是在怀里揣着块套布袋汤婆子,热发闷,又沉甸甸压在心口上让人无法忽视。
他页页往后翻着,却发现这簿子上每页,都无例外画是自己,有神情极为认真站在公主府书房桌案前,手执只小狼毫,正聚精会神临着《对江序》模样;
有他站在宫中荷花池池边捞着裤腿撅着屁股聚精会神摸莲蓬模样,有当初珩哥送给他云追后,他第次跨上那匹马儿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模样……
还有那年除夕雪夜……他在追出京去,跌在官道雪地里哭把鼻涕把泪模样……
贺顾看到此处,画中自己那副既狼狈又可笑神态,都给绘画人那支妙笔描绘惟妙惟肖,窝囊简直跃然纸上,时没忍住噗嗤声笑出来。
有些瘦削侧脸——
可却还是在即将触及到指下那片白几近宗山山巅之雪皮肤时,猛地停下。
珩哥……珩哥……
……前世你,也是这样个人……日复日,行过漫漫几十年长路吗?
你难道……难道便不累?
怎……怎连这样也画,珩哥真是……真是……
页页翻完,最后张,却不再是他个人——
贺顾定睛看,这张视角……却好像是站在京城城北宣华门下往下看情形,画中城门之下,已然覆皑皑白雪,厚厚积雪盖住路向北官道本来模样,只剩下片白茫茫,而雪地上渐渐行远人马、辎
是啊,他贺子环会累……会在今生对权欲地位全然失去兴趣,只想做个吃软饭小白脸混吃等死,可他裴昭珩也是肉体凡胎,前世……甚至经比他更漫长、更残忍岁月,难道他便不会累吗?
贺顾感觉到眼眶有些发胀,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他怔愣会,才忽收回顿在裴昭珩颊畔手,低头深深吸口气,待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才继续低头去翻开那小簿子第二页——
第二页,还是张小像,却不是跨在马上自己。
画中少年席大红喜服,胸前带着朵十分张扬蜀锦扎花,正拉着马缰,抬头看着什人,画中少年人眉目俊朗如玉、眉眼弯弯、笑得见牙不见眼,眉心点朱砂却如落在雪中朵红梅,衬得那张本来有些傻气脸瞬间带上几分艳色,偏偏又丝毫不显女气。
这小像上别处都画极为写意,可偏偏只有画中少年眉眼,却无处不精心仔细,就连兴奋中微微透着点微红面色都能窥见,几乎可称得上纤毫毕现,足可见来回描摹他眉眼,花执笔之人多少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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