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珩微微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抬目去看贺顾。
贺顾语气带着点无奈,他虽多少有点赧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道:“你不是说要和做堂正夫妻吗,珩哥?”
“既然如此……这是和你孩子,为什不要他?”
裴昭珩听清他说什,目光便好像粘在贺顾脸上,再也没挪开过。
他从没有如此清晰感觉到过,落下去心又点点回到原位,然后看着眼前人眉眼,越发变得片灼热,片滚烫——
他孩子,裴昭珩又怎可能为此高兴起来?
他从没有问过,也从没有和子环计较过当时落子之事,与其说是不介意,倒不如说是不敢——
无论是这重活世,还是失而复得贺子环,对裴昭珩来说,都弥足珍贵,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已经握在手里人,死死攥着,握着,再也不松手,再也不叫他离开自己世界,他不愿再多回想刻前世看着贺顾灵位无能为力滋味——
所以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不敢问。
……可如今这个孩子,再没有战事、没有情非得已,没有切不得已而为之不得已,子环会愿意留下他吗?
因是便衣出行,日落时分护送皇帝返京车马倒也低调,并没有什仪仗之类大动静。
贺顾早早歇下,天昏地暗睡夜,第二日清晨醒来吃些东西,便叫宁浪和几个副将进来吩咐件事——
宗凌公然违抗军令,他如今既然醒,便不能再拖,必须马上处置,否则底下将士们看着难免觉得他有心包庇,动摇军心,届时有样学样,以后承河大营还要交给柳见山,总不好他自回京去做他逍遥十二卫统领,却给人家留下个烂摊子。
只是贺顾倒没想到,他叫亲兵去把宗凌押来,这混小子瞧着倒像是变个
他情不自禁屏息凝气,帐中安静落针可闻,但那头靠在枕上子环,却始终迟迟没有回话。
裴昭珩感觉自己心随着流逝时间,每分每秒,点点往下落、往下落,最后好像沉进个他从未感受到地方,有些让人窒息,好在他还维持着最后点从容,不曾失态,还能强挤出个看着无懈可击浅笑,道:“无妨…………也只是问问,这孩子只有三个多月,若是子环不愿意留下他,叫颜大夫开个方子,倒也不是来不及……”
没有人比裴昭珩自己更清楚,他虽然这番话说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每个字却都好像敲在肋骨上,隐隐作痛。
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险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贺顾却忽然长长吁口气,低声道:“珩哥,你在说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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