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芳斋乃是京城最大
书商之
，同时
旁边扫红也没闲着，将七碟八碗佐料撞进托盘里，等伴鹤收拾停当，便结伴赶奔西北角凉亭。
却只见那凉亭里是座无虚席。
为首做东自是此间主人贾宝玉，左右分别是仇云飞、冯紫英、卫若兰、薛蟠、柳湘莲、蒋玉菡几个。
伴鹤二人奉上鹿唇，旁人并不在意，唯独薛蟠起身捞起半碗辣椒面，不管不顾就要往上倾倒。
柳湘莲忙将他把搡开，没好气笑骂着：“上回
去你家吃酒，险些辣舌头都掉
！怎得，到宝兄弟这里，你这憨厮还想使坏不成？”
嗤……
杂着各色调料蜂王浆，从十几串鹿唇上滴落，又自果木炭上腾起团团腥甜暖雾。
怡红院小厮伴鹤，拿帕子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反转烤架，见那些鹿唇已然通体起酥，忙又抄起柄牛腿骨做匕首——因府里府里接连出两个弑主刁奴【茗烟、秋纹】，故而对这带尖带刃器械管制极严，若非必要，在主子面前大多都由木、竹、骨器代替。
这牛骨头再怎
雕琢，到底不比金属锋利，伴鹤好容易在鹿唇上切开条口子，见色香味都已经足，便回首嚷道：“扫红，东西备好没？咱家池子里忘八，怕都比你利落些！”
“来、来！”
薛蟠大嘴咧，干脆把那辣椒碗放到自己面前，嗤鼻道：“老薛番好心，倒没得落埋怨——罢罢罢，你们不吃正好，还嫌这辣子不够呢。”
说着，抓起串鹿唇，在辣椒碗里压弯签子，反复沾几下，哼哼唧唧咀嚼着。
“要说二哥眼力是当真，旁人当花养着，他偏眼相中个这宝贝！现如今老薛是日也离不它——就是吃多，腚眼子……”
“赶紧把你那腚眼子闭上！”
旁边仇云飞听他越说越腌臜，忙截断他话茬，转着酒杯问：“书芳斋新出小段儿，你们谁去听过？”
扫红拎着半桶热腾腾茶水，应声自怡红院小厨房里奔出来，几步抢到近前，嘴里也是不住埋怨着：“这灶上掌着火候，你老催有个鸟用？”
说着，把那水桶往烤架前顿，又自旁边拿起个怪模怪样物事，插进那半桶茶水里。
这东西，却是个长柄上顶着个圆木板，那木板与水桶内径等同，上面又戳无数小孔，这插进去，那层层叠叠跌茶叶，登时都被压到桶底。
桶里茶水本就极浓，经这压榨，更是浑浊黑汤仿佛。
伴鹤见状，忙取下那些鹿唇，股脑浸到茶汤里，搅弄约有小半盏差功夫，这才又重新放回烤架上，飞快翻转着，将那茶渍全部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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