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众女起身之后,却并未移动脚步,而是不约而同望向贾宝玉。
“宝兄弟?”
半晌之后,眼见宝玉依旧坐在那里没动,薛宝钗反手轻轻在他肩头搡把:“孙家二哥让咱们过去呢。”
“啊?啊!”
贾宝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自官帽椅上起身,下意识抬起头来,可刚扫见些什,就忙又慌张垂下去,弓腰驼背,逃也似出耳房。
喀嚓~
谁知刚起个话头,身边忽然声脆响,却是秋纹不慎打翻茶杯,碎片与茶水四下里飞溅,直唬麝月和旁薛宝琴连声惊呼。
然而其余人却都视若无睹,或是希冀、或是警告、或是狐疑,都把目光死死锁在史湘云身上。
史湘云平常着急起来,素有几分混不吝架势,但此时面对这许多视线,再看看贾宝玉愈发低垂头颈,终究还是把话咽回去,讷讷坐回官帽椅上,直将鹅蛋脸憋血红。
随着麝月几声埋怨和秋纹连声告罪,新茶水很快又送上来,茶杯残骸也被收拾干干净净,只余下大片湿痕。
话分两头。
却说因那竹林离着荣禧堂也不是很远,贾政干脆把人都领到荣禧堂所在院子。
不过并没有去正堂,就在东北角三间耳房里候着。
贾政同赵姨娘间,众哥儿姑娘间,至于最后间,自然是便宜府上有身份奴才们。
且不提这头尾,单说居中那间耳房里,因王熙凤宿醉未醒,王夫人、邢夫人也都没露面,李纨便独自人占据正北软塌。
“二哥哥,等等!”
此后屋里便又恢复死般寂静。
直到不久后,周瑞进来禀报:“大奶奶,孙大人请二爷和诸位姑娘过去趟。”
众人才又下子鲜活起来。
首先起身薛宝琴,她虽和这府上兄弟姐妹十分投契,可毕竟才来月余光景,骨子里还存着些看客心思。
紧接着站起来是贾探春、史湘云,紧接着林黛玉、薛宝钗、贾惜春几个,也都各自起身。
她不知为何,有些红肿双目微阖着,左手拢在袖筒里,右手露出小半,将串紫檀念珠数又数,嘴里却没有半句言语。
而自她以下,贴墙根儿坐溜儿娘子军,扭着帕子、手托香腮、眼珠提溜乱转,也都是默然不语。
这当中,尤以贾宝玉为甚——或者说,若不是他低垂头颈,副失魂落魄模样,这屋里气氛原本也不会如此凝固。
忽地门帘挑,却是麝月、秋纹走进来,各捧几盏茶水两下里分派。
就在这节骨眼上,史湘云突然跳将起来,泛着蜜色光泽小嘴冲着宝玉撅:“二哥哥,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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