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那目光落在贾宝玉腰间,哂道:“既然是萍水相逢,并无多少交情,王爷赏给琪官红汗巾子,却怎到公子腰里?!”
贾宝玉当时如遭雷击,直将魂魄都轰散大半,心下暗道: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大约别也瞒不过他。
而忠顺王最是宠爱蒋玉菡,万不会因几日未归,就重重处置蒋玉菡——不如便先打发这周长史,免他再说出别事来,更不好在父亲面前交代!
想到这里,贾宝玉便支吾道:“大人既然连这等隐秘都晓得,却怎得不知琪官在东郊离城二十里,建有座紫檀堡——那里有他田地房舍,既是多日未归,说不定便寄居在这紫檀堡中。”
周谟听这话又冷笑数声,这才冲贾政躬身道:“令公子既然这说,想来琪官定是在紫檀堡里——下官且带人去找找,若找着便罢;若没有找着,怕是还要来府上请教。”
前这般无礼?
贾宝玉正自纳闷,就见贾政跳将起来,声色俱厉喝问道:“该死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怎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事来!那琪官既然是忠顺王爷驾前得宠人,你是何等草芥般,怎敢无故引逗他出来,连六七日也不着家?!”
原来那清瘦五品官不是旁人,正是忠顺王府长史周谟。
因那日蒋玉菡回府之后,竟与忠顺王口角起来,最后更是扬长而去,连着六七日不见人影。
忠顺王便发雷霆之怒,勒令周谟不惜切代价,也要把蒋玉菡搜罗出来,带回王府惩治。
说着,便匆匆忙忙去。
贾政原本听说宝玉竟然不知死活,去招惹忠顺王禁脔,便已经是怒发冲冠,如今又听说他竟然还没羞没臊,与人换什红汗巾子,更是气眼歪口斜。
而周谟常派人刺探蒋玉菡阴私,故而晓得他如今与贾宝玉最是亲近,因此领王爷谕令,便毫不客气找到荣国府里。
却说贾宝玉见父亲,bao跳如雷模样,顿时唬浑身都软,幸而最近胆量见长,才没有哭出声来,只连声喊冤道:“父亲明鉴,与琪官只是萍水相逢,并无多少交情可言,近日又直在家忙着诗社事儿,与他已是许久未见,又何谈‘引逗’二字?”
眼见他推个干净,未等贾政开口,那周谟便先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是隐藏在家里、或知其下落,您趁早说出来,等少受些辛苦,自然也感念公子好处。”
贾宝玉仍是连说不知。
周谟便又冷笑道:“下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如何敢找到府上来?罢,原本不想当着老大人,将那些没脸子事情道出来,如今却是不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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