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凌揉了揉酸楚的眼眶,忽然有些羡慕起颜怀舟来。他活得那么潇洒自由,好像永远都不用去想以后,永远都可以肆意放纵,踏月挽风。
他重新举目望向天际,恍然觉得万物都不复存在,世间就仅剩了这轮高悬着的冷月,年年岁岁,明亮皎洁——干干净净。
……
颜怀舟一大早就被钟凌叫了起来。他难得没有赖床,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的行程。
还未走到山脚,钟凌就听他说上了一百次沿途要路过的地方哪里有许多好吃的,哪里的庙会可以看杂耍,哪里的
钟凌笑道:“行了,别胡闹了,睡吧。”
颜怀舟唔了一声,在钟凌一下又一下的顺毛中很快便坠入了梦乡,等他睡得熟了,钟凌已经被他抱得满头是汗,于是轻轻移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悄无声息地下了塌,想去庭院中透一透气。
今晚的月轮圆满,银辉耀目。就像是……
像是颜怀舟的眼睛。
虽然快到春日里了,但入夜后,风还是冷的。钟凌穿着单薄的红衣,将挺直的脊背倚靠在回廊边的栏杆上。
钟凌道:“嗯。”
颜怀舟低声问:“还疼吗?”
钟凌本来想说不疼了,可鬼使神差地,他说:“一点点。”
颜怀舟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似的:“对不起,都怪我没能护好你。”
钟凌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他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再说了,我哪里能次次都要你来护着。你是师弟,我是师兄,难道不是该由我来护着你么?”
他在心中默念:这是最后一次了。
像从前一样,站在孤单的夜色中,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将手放在胸口颜怀舟掌心贴过的地方,那里的灵台处有一道极难察觉的微小裂缝,正在隐隐作痛。
但是没有关系,他总能忍得,并且可以掩藏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担心。
只是有些妄念越是想要抛诸脑后,便越是发了疯的滋长,他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克制得住,又还能再克制多久。
颜怀舟闷声闷气:“你只比我大了不到三个月,不准叫我师弟。”
钟凌哑然失笑,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不愿让颜怀舟心生负疚,也忽然生出了几分玩笑的心思,忍不住故意逗他:“大一个时辰也是大。怎么样,来叫一声哥哥给我听听?”
颜怀舟磨牙道:“不叫。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
他后面的声音低得好像蚊子哼哼一般,钟凌没有能听清楚,又追问道:“让我知道什么?”
颜怀舟不肯说了,他又缠了上来,认真道:“阿凌,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东西取来给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