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延这次连烹茶心思也没有,拧着眉坐片刻,问道:“他回来之后,怎跟你说?柳重明找他过去,都干些什?”
“他说柳重明不留神打翻茶水,正赶上他从里面出来,就随手指他过去伺候。”
“随手?”慕景延冷笑:“是你们天真,还是拿当傻子糊弄?柳重明什时候做过‘随手’事?”
瑜妃怯怯:“可是也确没什事。柳重明让他进去用金斗烘衣服,又骂他手脚太慢,踢翻金斗,这才把他腿烫伤块。”
“就只是这样?”
记得自己曾经叫周怀山,曾经叫秦华,而不是三福,像只阴沟里老鼠样,不见天日阉人三福。
他手脚发软,站不起来,只能点点慢慢爬到屏风处,悄悄向外张望眼。
只这眼,便让他颓然跌坐在地。
“思源……”
曾经只在梦里出现儿子活生生地近在咫尺,可他这样肮脏臭恶爹,早已经没有相认资格。
”
少年声音轻轻,有时欢喜有时低落,说到后来,声音中还带些哽咽。
“有时候觉得,该死里逃生人应该是娘,是她发善心让那个乞儿进门,又给他穿衣裳。”
“是个懦夫……听到外面在杀人,听到娘和弟弟在哭叫,但不敢出去。”
“当时扯着井绳泡在水里,直到快泡烂才敢爬上去。”
慕景延虽然心中狐疑,却也想不出还能有什别,他自己去问时候,三福也是这对他说。
更何况,他那天派过去跟着三福人虽然不敢拦着柳重明,却也说,三福确是在屋里
外面人终于离开,如凌迟般轻言细语消失,短暂幸福和痛苦也同消失。
三福忽然扑在地上,咬着衣袖无声痛哭。
这场荒诞大梦,到哪时才能清醒。
“景延。”
瑜妃将儿子迎回内室里坐着,看看儿子不甚清朗脸色,忙抢先开口安抚:“三福没事,不是大伤,让人给送些药膏,过几天就能好。”
“什都没有……连尸体都没有。这多年还直抱着点希望,觉得他们只是逃走,肯定还在哪儿好好活着……”
“多谢世子替安葬他们……”
三福听不清柳重明又说些什,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虽守着炭盆,身上却阵阵战栗,只能将衣袖塞在嘴里,才堵住满腹满腔呜咽。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描述中点滴,镇子上每步风景,老赵家凉糕甜丝丝,张记酒铺酒醇厚甘甜。
记得自己也曾经有妻有子有朋友,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喝酒,也可以回家等着吃上热乎乎饭菜,还可以带着孩子去后山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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