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是
解皇上
——咋见曲司天时新奇和敬畏已在习惯里渐渐平复，身为九五之尊，又哪会
直愿意对别人言听计从呢？
曲司天若是也开始察言观色，只挑皇上爱听说，便更是会渐渐沦入平庸，不值提。
若是仍直言直语，皇上心中必然不喜更多。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再美东西在手里久，也与路边野花野草没什
区别。
他和廖广明就是前车之鉴。
曲沉舟看着烟火下欢呼雀跃人群，嘴边也带着点笑。
他们虽然不能聚在起过年，却能同享片烟花——这是重明专为他点燃。
也许过今年，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年，直在起。
“恭喜，新年……”
“新年，会怎样？”
吃掉糖果子，抹嘴巴，再不啰嗦，头也不抬地挤进人群不见。
林管事招呼众人在人群中护着曲沉舟，问道：“公子要看烟花吗？”
“当然要看，”人群拥挤处确不适合他们过去，曲沉舟向河对岸指：“去那边。”
即使没爬到屋顶上，那里也是个极好地方。
河面上冰厚实，踩上去踏实得很，而且有种让人想滑到头放肆冲动。
而他有耐心等等，等那光滑果皮上生出星半点腐烂痕迹，就是可以鼓作气收割季节。
回廊另头，有人猫着腰小跑过来，低声说道：“劳累公公，歌舞已经让散，皇上和娘娘等着看花火呢。”
他微微点头，示意下去。
千树繁花照星桥，光亮映得夜色浓黑，
于德喜站在廊下，笼着手看着下面小太监们跑来跑去，将空地上架子花布置妥当，喃喃低语声。
跟在身边人听到，吉利话随着应上：“公公新年必然步步高升，恩宠绵延。”
他哂笑声，不知是对这话，还是对自己。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位置，哪还有什步步高升。
唯倚靠就是皇上，可这年里，别人就算再看出曲司天鸿恩浩荡，又怎有他感受得深。
不能放在河里祈福灯都搁在冰面上，行人们留心避让，却也难免踢到，黑夜里流光四处游走，倒让今年上元有别样味道。
曲沉舟停住脚，冰面下有鱼脊背闪而过，被祈福灯光映照出来，他在寒冬热闹里缓缓呼出口白烟。
远处人群忽然发出阵惊叹声，声浪仿佛是执烟人手里火把，只瞬间花火炸开声音振聋发聩，夹着欢喜尖叫。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璀璨片，火树银花闪而灭，又有新颜色在眼瞳中亮。
满天烟火如同缝缀着星星帷幕，缓缓向头顶垂落，张开手心却什也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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