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得出神,旁小太监已机灵地取软垫过来,就要扶他坐下。
他摆摆手,似是不经意地问:“曲司天来多久?”
小太监细想着,谨慎回答:“该有个多时辰。”
“刚刚直是他伺候着皇上?”
“是,”小太监应:“皇上宣曲司天回话,奴才们没敢在旁听,只中间皇上像是动怒,赵公公送些药进去。”
那些身为草替儿罪生子们,并不只是单单被丰衣足食地养着,自出生时起,每隔段时间,便要取次血,以与皇上“血肉相连”、“消灾抵祸”。
所以之前金平庄里罪生子们,都始终以药材温养着。
多年心血和精神支柱毁于旦,虞帝身体和精神情况都在夜之间萎靡下去,又怎可能不寻个迁怒由头?
难怪今天于德喜会不在皇上身边,恐怕是重明那边又寻到新“草替儿”。
曲沉舟不做声地站片刻,见虞帝就着温茶,将两个瓷瓶东西饮下,才又招招手。
“于公公。”
不等于德喜开口,曲沉舟已站起来,额角上满是细汗,让那笑容看起来愈发单纯天真。
“皇上睡?”于德喜有些意外。
皇上失眠之症有十多年之久,甚至夜里也常常惊悸醒来叫他,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安然酣睡。
“于德喜吗?”
“皇上倒是难得有耐心跟人谈这久,看来曲司天还真是讨皇上喜欢呢,”于德喜笑下,斜视眼:“你觉得曲司天如何?”
小太监受宠若惊,知道曲司天如今是皇上眼前大红人,又怎敢说句不好,忙答道:“奴才不敢妄议曲司天。”
“不过是随口问问,就当是聊个家常而已,说来听听。”
小太监避不过,又见他脸上都是慈祥笑,便答道:“曲司天人好啊,年纪小,又单纯又天真,说话慢声细语,也是个苦出身,对谁都和
“沉舟,过来。”
他微低着头,轻应声是,从于德喜身边经过,又去榻前跪着,握住虞帝脚。
“于德喜,出去候着。”
于德喜在廊下看着红墙上崭新瓦,枝海棠从隔壁伸过来。
还是初春三月,只能远远看得见层浅淡绿意,朦朦胧胧地缠裹着树枝,怕是连花苞都还没苏醒。
不等曲沉舟开口,虞帝已侧过脸来,犹带着初醒鼻音。
“皇上,”于德喜忙上前,摸摸怀里,轻声应:“老奴回来。”
曲沉舟见他用余光看自己,就要识趣地向后退,却听虞帝唤他声:“沉舟。”
这声过后却没再说什,他垂手站在旁,见于德喜从怀里掏出两个金红色瓷瓶,心中跳跳。
柳重明从宫里回来那次,就已经给他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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