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不会像上世那样亲密无间,也是好。
只要不会再有人发现他价值,只要再不被人利用,就好。
在困倦袭来前,他居然闪过个有些孩子气想法——早知道还能见到,他就不平白吃那多苦,不如在重明逃出京城时,就结束这条残命。
暖风从高空走过,梧桐树上摇晃起无数铃铛,粉白颜色带着摇摆不定斑驳,晃花人眼。
朵花被风路卷着,咕噜噜地滚到石阶下死角里,花萼半埋在潮湿土里,卷曲花瓣还新鲜着。
空气中已经满是夏天味道。
曲沉舟仍然坐在书房门外台阶上,背靠着廊柱,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半闭着眼睛。
这几天来,他日子都是这样过去,好在这个季节并不冷,即使被锁在门外也不难捱。
他很快找到处向阳地方,像只慵懒猫样,享受着阳光。
那天方无恙走之后,对于他模棱两可回答,柳重明并没有再逼问什,只是不知为什,半夜三更,突然莫名其妙地叫人把他从东厢房牵去卧房。
入骨爱侣,叩下头去:“下奴曲沉舟,见过世子。”
“进来。”柳重明转身向内走,示意纱笼方向:“躺下。”
曲沉舟垂目看着地面,跟着慢慢走过去,仰面躺下。
“你穿着衣服睡觉?”柳重明皱眉问。
冷汗已经干透,他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尤其是在见到这个人后,居然更真实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摆脱噩梦。
他伸手
以眼下身份,半夜被叫去主人房里,又叫他躺下,哪怕知道重明从来洁身自好,他也想不出还有什别事可做。
可没想到,他连衣服还没脱完,重明就吼他——滚,气冲冲地回去里间。
他愣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真要滚,便坐在黑暗里坐在纱笼床沿上,听着里间渐渐沉重起来沉睡呼吸声,忍不住勾勾嘴角。
只是在这里安静地坐着,他就觉得,也许老天对他并没有那刻薄。
本以为熬尽所有苦难,不过换断魂台上次见面,没想到他还能重活次,还能再跟重明距离这近,四周都是熟悉气息。
曲沉舟从床上起身,默不作声地脱掉外衫,又慢慢扯开中衣带子。
柳重明正要抬脚回里间,余光里见到雪白衣衫从缠着纱布肩头滑落下去,差点膝盖软。
“你干什!”他怒喝声。
曲沉舟单手将中衣拉在胸前,这才抬眼看他,疑惑问:“难道世子不是……召侍寝?”
院中滴漏里标尺浮起来些,阳光开始越过高高围墙,西墙边上爬几藤朝颜,早上还精神抖擞地挂着露珠,此时已经在高起日头中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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