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沉宴持着杯盏瓷盖手微微顿:“也记不得。”
“陛下到底大病过场啊。”
老监轻轻叹息着:“那时候您病得人事不省,是少阁主守您八天八夜才好过来呢。”
“哦,是吗?”
沉宴摆摆手,示意不用披风。
“不必。”他淡声说:“朕走走。”
于是春元又递过提前熬好参汤,否则这夜夜通宵看折子,只怕没等到肃清朝野那天,沉宴就要自己先撑不住。
“春元。”
沉宴慢慢在院落中走着,这间负暄阁是他做太子时就常常来读书看典,只是其中景物,沉宴时常有种愈看愈陌生感觉。
又是夜从深宵坐到天明。
沉宴撑着桌案,试图站起来活动下腿。亭阁外为他赶扇宫人都已经靠着柱子睡着,华丽羽纱低垂着,就要落到地上。
沉宴想站起来走动走动,却发现腿脚都已经坐麻,下台阶时候踉跄下,险些摔倒。
这晚他处理小山样高折子。
从关山郡反复加急请求赈济,到百官上奏请求严查杀破狼三星。沉宴每封都慢慢翻过去,加以批注标红。
说到这儿,沉宴更意外。他知道自己二十岁时不明原因地病过场,但是楚渊曾经守候照料过他,他竟点印象也没有。
“所以您说要定少阁主为观星神侍,老奴是向来不反对。”
春元微微含笑着:“老奴知道,少阁主是真正关心您人啊。”
沉宴微微沉默,在从前,他是很乐意听到有人与他提起楚渊,也恨不得总把楚渊挂在嘴边。但是不知道从什时候起,楚渊与他愈行愈远,他也不敢再提起这个名字。
只敢于在某个无人知晓深夜,将他面容、音色、神情,都从心底取出来细细描摹,只好像要直熨帖进灵魂中样。
好像他曾经在这里做过某桩事,见过某个人,但是细想又想不起来。
这种模糊朦胧感觉并不好。
沉宴极轻感叹着:“朕才二十五岁,记性就已经开始不行。总是忘这忘那。”
“怎会?”
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伺候着沉宴老监微微笑着:“陛下记性是几位皇子中最好。当初太傅都夸您看书过目不忘呢。”
有人为君,是食百姓之血肉,贪求痛快世;有人为君,却是以自己血肉供养着盛世清平,让万千苍生安居乐业建立在自己尸骸之上。
只是……也只是自己尸骸。
想到奏疏上写那些内容,沉宴微微笑下:他是万不会连累楚渊。
“陛下……”
见到他走下台阶来,候着老监赶紧为沉宴奉上外披:“您去睡会儿罢。还有刻钟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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