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要解脱吧。”
“我妈要离开昼城,她让我跟她一起走。”陈召南说。
江吟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婚姻结束后想要回家,理所当然。陈召南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跟着妈妈也是理所当然。
游景停止了嘴里的动作,手臂撑起上半身:“你要走吗?”
陈召南低下头,把西瓜放在腿边:“我不想走,”他说,“舍不得这里。”
草是温热的,扎着裸露出来的皮肤,游景嚼着随手扯来的草根,陈召南在旁边吃西瓜。
陈召南最近在学钢琴和吉他,发现对音乐有点天赋。他突兀地谈起未来,说他要做一个歌手,出专辑,开演唱会。
然后他问游景未来想做什么,不过不管做什么,都要买他的专辑。
游景散漫幸运地考上了高中,考大学不会再如此轻松,他又不是个能坚持刻苦的人。
喜欢诗歌文学,游景英语也挺好的。
衣领,晕开一个小小的圆圈。他的声音和风扇一起传到游景的耳朵里,四周都是西瓜清爽的汁水味,好像全部淋在他们身上一般浓郁。
“游景,你收留我好不好。”陈召南的嗓音好可怜,可怜到游景变得鬼迷心窍,以及一点点的害怕。
游景噎住了,没有发出声音,陈召南的脸已经埋进了游景的脖子,带来湿湿的液体。
自行车的龙头挂着剩下一半的西瓜,游景和陈召南骑车去河边。
河岸边有人钓鱼,已经在收杆,桶里的鱼翻滚得厉害。
“这里”包含了学校、警察大院、小区旁边的小卖部,还有游景。陈召南第一个想到的舍不得的人是游景,如果去外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游
但当作家、翻译,游景想了半天,觉得这些职业的气质都不适合他。
“不知道,以后慢慢想。”嘴里草腥味泛苦,游景想得烦,不愿再思考遥远的未来。
零散的自行车交汇在一起,又分开,天空的颜色慢慢淡下去。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离婚,”陈召南咬着铁勺,“只是因为不爱了吗?”
游景说不出来对爱情的见解,也不明白爱情的变质。
云层像海里层层叠叠的浪,落日只剩了半截身影,橘色柔和也滚烫,游景躺在草地上,看在翻新的桥,也看远处似乎离很近的山。
游景没有这么安静地看过落日,很多人都没有。落日是需要人停下脚步看的景色,游景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安静的人。
喜欢在水里游泳,挥动拳头,爬树打游戏,唯独不喜欢看日落,那样会感到寂寞。
今天和陈召南躺在草上看日落,又好像没那么枯燥寂寞。
游景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躺在田里睡觉,被奶奶揪着耳朵回家,回到城市后这样的记忆在慢慢消失,现在又重新回到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