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举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已经看不清事物。
“陛下究竟怎样,毒究竟能不能除得干净?”
他隐约能听见些声音,这是夏菁质问大夫声音。他能够听见几个字,却无法将这些字串联在块儿,于脑海中组成完整意思。
夏菁也知道他意识混乱,即便还睁着眼睛,问他十句话他也只能答出两个字来,所以夏菁质问大夫时并没有远离李举病房,将大夫拉到门外就开口。
“这……老臣也不敢确定陛下之毒究竟为何毒,只是如今毒素已入肌腠,若是能够刮肉祛毒或许还有线机会。可是现在不只是毒,陛下从城墙上摔下来,摔到这儿……才是致命伤。”大夫指指自己脑袋,脸苦相。本来被抓到北线来他已经是很不乐意,谁知道来北线根本没碰到伤兵残将,直接被拉来救天子。他只是长公主府里个小小大夫,专门按照季节变化给李延意制定食单,让她别燥别寒着,活脱脱养
其实在杀李举这件事上她不该有迟疑,任何迟疑都是对她被折磨致死阿母和伤痕累累九死生卫庭煦侮辱。
不能否认,阿歆那番话让她迷茫,甚至如同警钟敲击在她胸口。这世间会有越来越多事情让她困惑想不明白,就像当初阿母刚刚开始教导她研读《周易》《尚书》《尔雅》等典籍时,先让她朗读背诵,再慢慢地句句教导她都是什意思。
甄文君脑子好用记得快,可记下只是字句,其中深远意义时至今日都未必能够全盘理解。或许她需要用辈子时间和经历来慢慢沉淀慢慢解读,更有可能是,她这辈子都解读不。
至少卫庭煦伤痕累累身体让甄文君振作,知道自己面对是什样豺狼,他们不仅凶残成性而且自标榜为“清流”,诓骗多少人,甄文君绝不能也被蒙蔽。
就在卫家率私兵杀到北疆时,李举却被人生最难过个坎挡住。
射中他那支箭抹毒药。
冲晋弓箭手手里所有箭矢都抹毒药。
战场之上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大多都身穿铠甲头顶护盔,弓箭力量有限,且多是远程发力,想要射穿敌方护具且箭致命并不是那容易。多数情况下很多人被射成豪猪都还能跑出三里地去。所以当今战场之上,无论是中原古国还是周边胡族,所有人都知道在箭头上抹毒药。只要射中敌人,就算不射穿心肺也要让其毒发身亡。
李举本可以在七日内痊愈,只留下指甲盖般大小浅浅伤痕,如果他穿护具,哪怕是最简陋木甲都能很好地将箭抵挡,更不会从高处坠落。
“如果”二字说来轻巧,自古以来无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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