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在长廊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如今被庭院里的冷风一吹,她就已经将自己同太子相处的那些画面给捋清楚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将这位太子殿下今晚的一时柔弱当真。
轻视女人的下场……
许氏已经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教训,她不该重蹈覆辙。
那是一个十五岁的太子,将来也有可能继承大燕正统的皇族。
怎么还不舍起来了?
许娇想,自己心里好像变得软弱了一点。
多年来在心墙边用一层层的铁篱和荆棘围起来的高墙,无法将任何人放进去的高墙,如今她回首,才发现那些刺虽然看着扎手,真正去摸的时候,却像是已经成熟的榴莲壳一样,外表瞧着唬人,那些刺却已经有些发软了。
钝钝的。
不知要偷偷背着她放多少个偷心贼进去。
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仅维持着一幅安静的、像是将乖巧外皮披的完美的戏子一般,平淡地坐起来,对虞烨道:
“许是我身上还有些宫中陈旧劣习未改,为免虞大人与我同榻再发生一些误会之事,我这便请宫人来将大人送回府中去。”
话说再好听乖巧,也掩盖不了那里面驱逐的意味。
虞烨听的心头生出火意,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就不知感恩,竟然还敢对自己这样张牙舞爪的,她有心想要给许娇一个教训,但视线在许娇还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上走了一圈,到嘴边的那些难听的话竟然也没出来。
最终她只冷哼了一声,掀开被子,拂袖朝着殿外走去。
那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雏鸟。
但是脚腕上拴着她系上去的链条,因为她不容许这位太子殿下脱离她的掌控,而这种掌控里,实在不必掺和太多的情感进去
许娇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被子拉到自己的肩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催眠自己赶紧睡过去,同时在心中又一次地叮嘱自己:
你该放下了。
……
虞烨走出了东宫内殿。
银色的月光落在她的肩头,将那衣裳里用名贵的丝线织就的隐藏纹路显现出来,又在她行走的动作间被阴影重新抹去。
床边的温度重新空落了下来。
许娇将唯一的那个软金色圆枕头放在正中,又将自己的被角重新铺平,而后挪到床的中间躺下,明明身子已经不那么冷了,肚子也不疼了,可她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仿佛枕边有些空落落的。
念头在心中闪过的时候,她自己就勾了勾唇,这想法也太好笑了一点。
先前不论是莉莉丝那个冷血动物,还是郑芷虞这个鬼物,与她同床的时候,哪次不是烦人地将她的被窝弄得冷冰冰的,天凉的时候她不仅要洗个热水澡驱寒气,甚至还要把暖气调高才行,现在不过是少了个冰块睡在旁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