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烈火之中,只能不断舞动、舞动,直到双腿都被火焰烧得融了、化了,他被迫蜷缩到了地上。柔软的肢体伸展成扭曲的姿态,依旧舞动、舞动。
他能够感觉到鬼怪们冰冷粘稠的视线凝固在他身上,伴着议论声和泼来的血酒。
鬼怪们并没有人的欲望,它们只是喜欢看人挣扎的模样。越秋霜时常庆幸这点,此刻却痛恨这点。
不知过来多久,宴席上的鬼怪们渐渐散了。
天光
“你似乎不太害怕本将要罚你什么,”厉非道,“是了,船上有的刑罚,约摸你都已经受过。既如此,今日便试些新的东西。”
他拿出一瓶药粉,将整瓶都倒入酒坛中,而后把酒坛抵在越秋霜唇上,“喝光。”
而后便有两个鬼侍走上前,扣住越秋霜肩膀,强迫越秋霜仰头,去接那整坛灌下的酒水。
“诸位,中元佳节,不该为小事扰了我等兴致。”厉非向宾客道,又拍了拍他的头,道,“霜奴,去,继续为我们起舞助兴。不到卯时不许停。当然,实在无法停也可以,但凡少一个时辰,你妹妹就少一只拿酒的手,你自己斟酌。”
越秋霜被生生灌了一坛血酒,面颊已经烧红,脑袋晕晕乎乎,他俯身应了是,又侧过头去看一旁的妹妹。
肉被泼满了血酒,合着长发湿淋淋蜿蜒在地上——那些酒,乃是众鬼们观舞兴致浓时泼给他的所谓“赏赐。”
他被酒气熏得欲醉,迷迷蒙蒙间,对上了从外边走来,为鬼将端酒的一个侍女的视线。
侍女手中那壶酒失手落地,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响,正在交谈的众鬼霎时间一静,而侍女已经跪了下来,向着厉非不断磕头。
越秋霜看清了那侍女的模样,忽然清醒过来。
那个侍女,是他的妹妹,越语蝶。
越语蝶低着头跪在原地,正一片一片收拾着地上酒瓦,她似乎是怕极了,身体一直颤抖着,没有看他。
越秋霜收回目光。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再度起舞。
血酒淌过他的身体,他忽然感觉到一种难耐的炙热从鼠蹊处升腾。
他终于反应过来,厉非给他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可他不能停止舞蹈。
因为当年和鬼将厉非的约定,越秋霜与越语蝶之间,每隔三月才能一见。
彼时越秋霜总是会将自己打理整洁——至少像个兄长的模样,何曾像现在狼狈不堪。
混乱之中,越秋霜爬过去厉非脚边,请求代他妹妹受罚。
平日里,人侍犯一点点错误便会被厉非拧断脖颈,扔如海中。但兴许厉非那日心情不错,或者是那日越秋霜祈求的姿态实在太过卑微,厉非只是饶有兴致盯着他看了一会,而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越秋霜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