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快要功成,沈殊依旧谨慎。
行百步者半九十,这个道理师尊曾经教过他。
云巅之中,前方忽然出现了片庞然花海。
在橙红日光照耀之下,无边无垠的花朵盛开摇曳,美丽得仿佛梦境之中。
有袅袅琴音传来。
他还在阵法中碰到了许许多多的太古幽魂,这些幽魂早已经在天池山中化尽戾气,教予了他许多知识。
只不过其中有个太古魔魂,执念未灭,跟着他纠缠半宿,明明快要消散,却依旧神态激狂,硬是要把部魔门法决传授给他。
只是他早已经答应了自家师尊,此生不会走入魔门歧途,纵然他私底下曾经瞒着师尊做过些布置,但也不会真的去修什魔门法决。
而今这般,已经很好。
登天阶之上,日月位置恒定。
山灵交给他的幽蓝花枝被他妥帖地放在了内衫之中,紧贴胸口的地方。
山灵已经告诉他,这花的名字,叫做长生。
长生花。
很动听的名字。
他想,等他见到师尊的时候,定要告诉他,这花很美,他很喜欢。
而正在渡劫的叶悬光手腕忽然抖,妖皇剑偏向它处,差点便被眼前袭来的黑色长枪刺个对穿。
庞大的雷劫和凶恶强大的敌人都没有使他露出半分软弱,但此刻,他金色凌厉的眼瞳,却倏然出现抹刻骨的悲伤。
他不知这悲伤由何而来。
却比二十多年前那个雨夜所感受到的更为真切。
而那纸神圣契约之前。
那琴音清冷,仿佛掠过流水高山,雪原林海,携着天地自然的风,从渺远之境而来。
寂寥,却又温柔。
如此熟悉。
沈殊恍惚
起初时候只能看见星月,越往上,破过云层,便渐渐能够看见大日灼眼。
沈殊意识到,自己快要到达出口了。
此时脚底下已经不再是石阶,而是云梯。
周遭白云沉浸在橙红的阳光中,阳光炽盛。
……这就是浮云巅?
他在登天阶上受到了很多考验,有同为登天阶上攀登的人之间的争夺,也有各种各样阵法困境的考验。
而每每精疲力竭时候,他便将怀中的长生花拿出来细观。
上面沾染的血,教他瞧着瞧着,便不免红了眼。
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师尊伤势被引动,而今究竟如何了。
登天阶虽然只是通灵涧中条上山路,却仿佛蕴藏了世间无数的风景变幻,走遭仿佛就走过世间山河万里。
叶云澜滴完鲜血之后,便起身,没有再看火灵石中传输过来画面眼。
洵长老问:“客人要去哪里?”
他道:“离开这里。”
——沈殊在登天阶上攀登。
他不知道外界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但他只想着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