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空气已经有了冷意,鼻腔充斥着汽车尾
只是不知道该说是愧疚后悔,还是站在生死门前才意识到得积德行善的恐惧。
一场大病让她迷信起了神神鬼鬼,以往的桩桩件件都让她惊疑不定噩梦不断,唯恐是被咒骂憎恨的下场。
张训看着他妈头发凌乱地胡乱说着那些话,先是觉得震惊,随后又觉得好笑,到了最后竟然生出一些悲凉和可怜。
他慢慢拽开他妈的手,喉头仿佛梗着什么,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张海晟这会儿高升的血压勉强稳住了,走过来扶住老婆,指着张训鼻子骂道:“你就忍心看你妈这样?她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了,想的都是你,你却恨她恨我,你觉得你有脸恨吗?”
受批评……”
“你说的是被抽的爬不起来的那种批评?就因为一次考试往下掉了三名。”张训侧头看她,嘲讽地笑道,“还是吊起来打的那种教育?要么就是活该送去矫正机构?就因为我喜欢男人。”
他说完这话,张母瞬间卡壳,连带着身后的张海晟都跟着闭了下嘴,病房围观的人立马开始窃窃私语,或是探究好奇或是厌恶惊愕的目光都看向张训。
张训心里却意外的平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需去装出个什么模样去讨好他人,值得相处的人也无需伪装,哪怕没有血缘。
我要堂堂正正,张训想,坦坦荡荡地活着。
“用不着有脸没脸,我压根儿没空很你们,”张训抽回自己的手,扫了一眼往这边儿跑的护士大夫,讥讽道,“我的生活不会再浪费在两个疯子身上,张海晟,我有爱人有朋友,还有大好的未来,你俩有你俩的活法,咱们以后互相放过吧行吗。”
他抬脚要走,身后传来张海晟的声音:“就你这毛病,有什么未来?狗屁!他家里人知道自己儿子有你这毛病,也得气死!”
张训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径直朝着楼下走。
二院的楼梯又陡又窄,他往下跑的时候想起陈林虎跳下台阶的身影,无忧无虑又自由,他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想跟着跳的,跟上那道无所顾忌的人影。
医院里满是人,他挤过人群穿出大门,狂奔上大街。
就像陈林虎说的那样。
“行了吧,”张训抽回自己的袖子,他的外套被张母扯得乱七八糟,“没事儿我走了。”
张母的眼泪跟发洪水似的掉,又攥住张训的手腕道:“……我老梦到你小时候的事儿,你恨我是吧小训,我给你道歉!真的!我道歉!马上就得手术了,我听人说了那是鬼门关,不能背着人家的恨上手术台,会被咒死的!你原谅我,原谅妈妈——”
这回不仅是张训,连张诚和他老婆都听愣了。
确实是有心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