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还在睡,估计是熬夜了,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没清,杯子底部残留着一圈咖啡渍,人卷着被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很沉。
平板撂在桌上,陈林虎走到床边,弯腰亲亲张训的脸。
嘴唇刚碰到脸颊,张训就扭身搂着他脖子往下拉,陈林虎猝不及防压到他身上。
“哎操,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觉得对老陈头跟对别人都不能一样。陈林虎不怕林红玉和陈兴业的愤怒失望,因为他们都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堡垒,他游荡在其外哪边都进不去,也不想进,只有老陈头对他大敞四开毫不设防。
老头年纪大了,陈林虎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气出个好歹,但自己也不会往后退一步,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只能一点点渗透。
陈林虎抿抿嘴,看着老陈头的脸色又开口:“不行吗爷?不能去吗?”
老陈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扭回去了,开始做朝另一边的动作,声音照样底气十足地说:“腿长你身上谁管得了你,反正你爹骂你你自己兜着。”
“我兜着。”陈林虎立马说。
陈林虎的毛都被捋顺了,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床上跳起来洗漱,周一得回学校,走之前他跑上二楼拿自己的平板。
老陈头起的比他早,在小院儿里跳操。陈林虎站门口看着他,发现老头是真的年纪大了,小时候跟他在家属院里玩瞎子摸人时候还能疯跑,现在跳个老年保养操都得慢抻胳膊缓压腿。
“爷,”陈林虎喊他,“我去学校。”
老陈头边扭着八拍边答:“去呗!”
陈林虎又说:“我得先去趟二楼,拿东西。”
“兜什么兜!”老陈头又不乐意了,“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他凭啥骂你!”
陈林虎心里一阵酸一阵热,笑道:“那你想我怎么样啊?”
“老子不管,”老陈头气哼哼道,“滚吧,看见你就烦!”
孙子陈林虎掉头就走,半道又折回来,在他爷做伸展运动的时候扑上去给了个熊抱,顶着叫骂声圆润地从一楼滚上二楼。
在二楼门口站着调整调整脸上的表情,又把心里的杂事儿都给压瓷实了,陈林虎才掏出钥匙进屋。
“拿什么啊非得拿,昨儿不都说了少骚扰人张老师,”老陈头咂咂嘴,“真烦人啊你,跟你嘱咐的你都忘了?”
“没,你的话能忘吗,”陈林虎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心里打着鼓面上却绷得很紧,到底还是开口,“张训不烦我。他挺好的,我也喜欢……在他那儿,看电影看书什么的。”
老陈头举着手臂,扭头看他。
五月底的太阳早挂天上了,把老头水煮蛋似的脑袋照成了个大灯泡。
又像是审讯室里直打到脸上的灯,让陈林虎有点儿七上八下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