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林虎觉得他不想再说了,刚准备道歉,张训却抬手按灭了台灯,只留下定时了的小太阳还亮着橘色的光。
昏暗朦胧的光线里张训躺下了,挡在两人枕头上的毛绒玩具遮不了什么,陈林虎能看见张训英挺的鼻梁和抿起的嘴唇,眨眼时睫毛的划过的轨迹。
“我小时候不跟他们住一起,”张训的声音响起,“所以不知道我哥小时候挨没挨过打。”
陈林虎盯着他开合的嘴唇:“不住一起?”
“我小时候跟我奶奶住乡下,掏鸟蛋逮泥鳅,野着长到十岁,”张训把两只手垫在后脑勺,仰躺着看天花板,“后来爹妈在城里落户站稳脚跟,工作也都开始步步高升的时候才接我回去。我哥倒是他俩带大的。”
实。”张训腾出一只手拍拍陈林虎的虎头,“憋了老大气儿了吧。”
陈林虎猝不及防被拍脑袋,本能地想反抗,身体动了动,最后还是放松下来,半闭着眼问道:“你有兄弟吗?”
“有个哥。”张训随意道。
“你爸会,”陈林虎顿了顿,斟酌用词,“区别对待吗?”
可能是屋里太暖和,挤在一张床上的感觉也比想象中放松,张训心里那点儿自己添加上的负担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慢慢儿卸下,声音里多了些懒散:“这个得看你对‘区别’的标准是什么了,反正他给我俩定的目标都挺严格。”
“怎么不带你一起?”陈林虎的注意力终于从张训的侧脸上移开,低声问道。
“他俩忙吧,没空管我。”张训笑了笑,“接我回去之后,我爸发现我在生活习惯、学习和其他方面都达不到他的要求,觉得我是在乡下没受到良好教养,带出门的时候显得没家教。我那会儿就想回我奶奶身边儿,什么爹妈,长到十岁我都没见过几面,压根不想跟他俩生活,所以特别不听话。”
陈林虎多少有点儿听不顺耳:“不是不听话,总得让你适应适应。”
语气略显生硬,但张训听出来其中的不乐意,知道陈林虎是替自己解释,心里有点儿舒服,抬手越过毛绒玩具揉了把陈林虎的刘海儿,遮了遮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是,当时确实是不适应,在我心
相似的灯光,相似的夜晚,陈林虎脑子里想着的是那天张训喝大的时候说的话,不由自主问:“要是达不到目标,你爸会像对你那样对你哥吗?”
张训愣了愣,手里的书扣在了被子上。
陈林虎反应过来,抬头跟张训的目光对上,心里突突一下:“……你上回喝大了说漏嘴的,我不是故意打听。”
那天晚上酒精作用下的事儿两人都没提过,陈林虎是以为张训不记得,而张训是尽力回避那段记忆。
张训没吭声,抿着嘴唇靠在床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