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
“明儿别睡懒觉啊,我叫好早餐了,有人送,”老陈头快乐地捧着收音机撂下一句话,“敢赖床我拿电喇叭轰你。”
陈林虎洗完澡躺回床上,才琢磨过来“电喇叭”说的是收音机。
老陈头果然是他家最难琢磨的人。
这一天过得乱七八糟,陈林虎逮扒手时蹭
他拿着衣服往陈林虎面前一比划,光袖子就短了一大截。
“童心未泯啊?奶嘴儿咋没带一个?”老陈头直乐,“你就这么收拾行李的?”
陈林虎坐在床上没吱声,捡出两件穿旧了的衬衫搁在旁边,又掏出一瓶花露水,最后在箱底翻出来一罐痱子粉。
看着手里的痱子粉,陈林虎惊讶于林红玉竟然还记得家里有人爱起汗疹,只不过记错了人,陈林虎从来没被汗疹困扰过,他从小到大就挺皮实,不需要爹妈过多操心。
“这都带的什么玩意儿,”老陈头也看出来了点儿不对劲,“谁给你收拾的,当我这儿是劳改农场啊,花露水都得自备。”
上:“老子耳朵还没聋呐!”
陈林虎张着嘴,老半天才憋出几个字:“那我小点儿声。”
心里那点儿刚酝酿出来的情绪还没抓住细品,就让老陈头一巴掌拍得四散奔逃。
收音机长得小巧,嗓门倒是大,老陈头拍完孙子顺手按了个播放,一嗓子“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差点把房顶掀翻,爷孙俩赶紧合力把它给关哑火了。
“声音大,晚上别公放。”陈林虎说。
“给,”陈林虎把花露水往老陈头手里一塞,“给你当香水。”
“滚蛋。”老陈头往他额头拍了他一巴掌。
陈林虎侧头,没让他碰到额角,巴掌拍在了肩膀头。
“用吧,”陈林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收拾行李,“跳广场舞的时候喷,老太太们都喜欢着呢。”
“老太太审美比你好。”老陈头拿着自己的宝贝收音机走出小卧室,站在门口又看了陈林虎一会儿,才开口,“虎子,你得开心啊,你考上大学了啊。”
“这动静可够我听了,”老陈头乐得合不拢嘴,“白天我听歌儿的时候用!我不光听戏呢,我比隔壁院儿那老头时髦多了,听流行歌!”
陈林虎还真没想到:“什么流行歌?”
“反正你们也都听,”老陈头宝贝一样拿好收音机,拍拍腿站起身,“不跟你扯了,我跟人约了晚上打斗地主,你瞅瞅你这乱的,收拾收拾。”
行李箱敞开,里面的衣服裤子、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都散在一旁。
老陈头看了两眼,弯腰捡起一件儿厚毛衣:“你这箱子里怎么什么季节衣服都有,还有这件,你初三那年来这儿过年就穿的这身吧,还穿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