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丞相,”他身后谷大学士小心翼翼道,“其他人都走,咱们也走吧?”
他将思绪从那场淋漓雨里收回,答句“好”。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女孩儿清脆声音,还在他耳边。
鲁丞相笑笑。
——果然是不咬人狗不叫!
“算,也不用你去找。”皇帝道,“皇宫里东西比周家东西多多。朕会儿带你去藏书库,你在里面找找有没有你想要。”
他第个“你”是对着周采,只说完这句话,第二个“你”便是对着周逊。
他神态说不出来是看出周采虚伪面纱下真面目、还是只是觉得为本书费这多事麻烦——又或是对周逊表达自己“予取予求”。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周采都能感觉到他对待自己与周逊强烈不同。
事已至此,任他再如何舌灿莲花也是无用。越是说,便越是错。周采只好支支吾吾几句,最终道:“臣……告退。”
“这……”
冷汗浸透周采外衫。周逊冷冷地凝睇着他。
若是要从此事再细说下去,周逊还能说上许多。例如周采在赠送物品上,对他和下人视同仁、再比如周家对他诸多打压苛待……
但他觉得很没意思。
他所想做只是拆下周采虚伪面具,因而才说这些话。既然目已经达到,他又何必再当个絮絮叨叨乡野游商,把自己悲欢事无巨细地拿出来展开到光天化日之下、再给他人咀嚼呢?
若他有孩子,大约会叫他……鲁路修吧。
皇帝同周逊顺着铺满小石子小道回去。两侧,是暮春夏初花
丞相犹自站在门边,他看见周采狼狈离开,眼神又转到那个身着水色衣衫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约莫是及冠之年,长身玉立,眉目浓秀却又有股与其年龄不相符清冷肃然之意。夕光裹着他袍子,模糊他面容,他看着他,恍惚间想起名故人。
‘小书生,’女孩儿笑盈盈地对他说,‘以后走路小心些。要是撞着人脾气不好,你就遭殃啦。’
‘小书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人生路还很长,你不要伤心啦。’
……
诉苦从来不是他目。诉苦目,从来也不该是诉苦本身。
周采呆许久,也没能接上句话来。最终,他尴尬道:“或、或许是记错……”
周逊嘴皮子,到底什时候这厉害!
周采宽袍下手指攥入手心,留下深深血痕。在他记忆里,周逊直是不怎说话沉默模样——很少说话、很少抱怨、也很少诉苦。
——谁能想到他甫开口便是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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