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他什都做不。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听大家讨论忍冬病情。
监护仪仍然时不时地叫两声,不是血压掉,就是心率快。床边医生们不时调整着医嘱,护士当场执行,总算把忍冬生命体征勉强维持住。
众人探讨大概十来分钟,乔主任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连乔听不懂专业术语,光是看是母亲脸色,他
手指无意间碰到忍冬,触手之处片冰凉。
连乔心像被螺丝刀反复钻碾。他知道忍冬会吃这些苦全都是因为他,可是他怎赎罪?
他没有办法替忍冬受苦,他甚至无法为忍冬减轻哪怕丝毫痛苦。
他只能看着针尖次次刺穿忍冬皮肤,看着那些冰凉药水灌进忍冬血管。他就连抱抱他安慰他都做不到。
——因为忍冬听不见。
众医生围在乔主任身边,正在汇报病情。护士则开始收拾残局,把染血棉球纱布消毒巾全部扔掉。
连乔在旁默默看着,只觉忍冬像条砧板上被剖开鱼。所以隐秘部位全都览无余地,bao露在人前,毫无尊严。
ICU就是这样。连乔母亲就是ICU大主任,多年来他早有耳闻——在ICU里,保命才是最重要,至于尊严?切都得给生命让步!
何况ICU虽然看起来医护人员众多,实际上还是缺人手。大家连抢救都忙不过来,谁来管你穿不穿衣服隐私不隐私。
个人,只要进ICU,就会被迫褪下作为“人”切,瞬间沦为个有着生命体征、有着各项检查数值……
忍冬双目紧闭,长长睫毛低垂着,像两把小刷子。他脸上毫无血色,宛若封藏百年骨瓷人偶,有种触目惊心残虐美。
连乔想摸摸他脸。刚伸出手,却被母亲拦住。
“戴手套!”连乔他妈脸色沉,语气突然很凶,“别拿脏手碰他!你无菌原则呢!”
连乔惊,赶紧缩回手。旁边护士识相地递来手套,连乔有些笨拙地戴好手套,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连乔他妈神色有所缓和:“你要陪他,可以,但要时刻记着无菌原则。”她说着说着,声音也温和起来,“他现在很虚弱,经不起感染。所以你对他要格外细心。”
“生物”。
连乔深知这点,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心碎。
他知道忍冬最是好面子,就连穿衬衫都会仔仔细细把纽扣扣到最上面颗。他怎能忍受自己从头到尾被人看光?
他怎能接受自己……不被当“人”看?
于是连乔在护士清理完毕瞬间,就眼疾手快地给忍冬盖上被子,遮住他凄惨而无尊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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